“对不起，”凌故月把文件放到萧谨面前，“您生气就惩罚我吧。”

萧谨站起身，走到凌故月面前，然后用力地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不敢吭声。

“最近你状态不对，是有什么事吗？”萧谨质问道。

“没有……”

“你最好别有事瞒着我，我不需要一条会欺瞒主人的狗。”

“我明白。”

即使被萧谨捏住的地方很疼痛，但凌故月还是努力地挤出笑容。

“明白就好。”

萧谨低下头，轻吻凌故月的嘴唇，然后又下移到了他的脖颈，微微张嘴咬了一口，大概咬了有五六秒才松开。

“嗯……”凌故月痛到喉咙里发出呜咽。

一排红色的牙印落在凌故月的颈侧，触目惊心，一点都不像情人之间会留下的痕迹，说是仇人咬的都不为过。

“主人……”凌故月疑惑地看着他。

“我不喜欢自己养的狗沾上别人的气息，以后别让别人随便碰你。”

“好。”

“自己打车回去吧，我就不送了，今晚我回去接你，在那之前不要出门了。”

“嗯，好。”

凌故月向来听话省心，不然也不会留他在身边五年，萧谨以前也捡过其他小狗，但都不合他心意，这些不合它心意的小狗要么给点钱打发走，要么送回犬族的村落让犬族长老处理，凌故月是他唯一留下来的一只小狗，也是唯一能让他情感变质的存在。

这么明显的一个牙印落在脖子上肯定会招来他人的猜想，办公室的一些员工看凌故月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

凌故月和萧谨有夫妻之实的事，只有萧谨私下的一些朋友知道，萧谨从来没给过凌故月名分，他向别人介绍凌故月都是说“这是我养的狗”，在他眼里犬族是低于人类的，在乎面子的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和小狗发生了那些事呢？

所以留下明显牙印这个举动很反常，难道他有公开的想法了吗？凌故月心里抱着一丝期待，但细想这个可能性不大，又失落了下来。

罢了，对于小狗来说，这些也足够了，至少萧谨没有三心二意，只留他一个在身边。

凌故月刚踏出公司大门，上空传来的哨声就让他怔住了，他反应过来后观察了一下四周，随后立马跑进旁边的小巷子，找了个垃圾箱旁边的监控死角，他再次观察一回四周，确定没危险后才蹲下身，把口袋里的信封掏出来，查看里面的内容。

里面是古老的狼族文字，对现代的文物研究者来说都很难理解的文字，他一眼就能看懂。

[大战难免，请各位随时做好出征的准备，和身边的家人朋友道别，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贡献一份力量。]

凌故月无奈地笑了笑，他掏出打火机，把信烧成灰烬。

他脱离狼族部队已经五年，七年前他才十九岁，刚进部队不到半年他的家乡就发生战争，这一仗一打就是两年，那场战争让他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还有三根肋骨，并且在最后一战中了三颗子弹，他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七天，脱离危险后也只能拄拐杖生活，对于狼族来说拖后腿的狼不配待在族群里，所以他五年前被迫离队了，他怕养父母心疼不敢回家，只能跑到较为和平的人类领地，在大街上打零工翻垃圾桶捡剩饭度日，若不是萧谨捡到他并且请最好的医疗团队给他疗伤，他就要一辈子拄拐杖了。

现在部队是觉得他这五年养好了，又能回去上战场了吗？这五年期间一句节日问候都没给他发过，需要他的时候倒是想起来还有他这个存在了。

真是让人厌恶的西北狼族首领，他上位的这三十年，狼族的战争从未停止过。

虽然在人类这当小狗没什么尊严，但好歹好吃好喝供着，大房子住着，每天都有温热的洗澡水，在这不用担心自己明天会不会死，不用担心战火会不会烧到自己家门口，也算是活的舒坦。

但即使这样，他也不打算当逃兵，在他获得07832这个编号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战死沙场的觉悟。

凌故月拿出手机打算和领地对接，看到屏幕上他和萧谨的合照他愣了一下，随后不禁苦笑道：“我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了……”

第2章

凌故月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午，什么也没干，电影停在了他出门前的那一段，他心如乱麻，根本看不进去。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战友一个个倒在他面前的画面，那时候漫天的血腥味和火药味，炮火声和惨叫声掺和在一起，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当时出兵一百三十位，七天后活下来的只有十六位，西北狼族区域最高的那个山头，都是牺牲者的墓碑。

凌故月以为五年过去自己已经忘了、放下了，但没有，他只是躲在人类庇护下逃避过去。

他走神得太过头，以至于萧谨回来了都没察觉到。

现在已是傍晚，透进来的夕阳暖光笼罩着凌故月全身，他那冷灰色的毛发都显得有几分温暖，平时总是面带微笑的他现在却冷着脸，以至于萧谨看到都愣了会神。

“唉……”

凌故月叹了口气，他这才回过神，发现了萧谨的存在。

“主人，”凌故月连忙站了起来，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在想一些事，太入迷了。”

“在想什么？”

“家里的事。”

“哦，”萧谨也不多过问，“准备好了吗？要不要换身衣服？或打扮一下？”

“是很重要的场合吗？”

“也不算，只是那个碍眼的家伙在那里。”

凌故月立马明白他说的是谁，他点了点头，随后去换了套精致优雅的衣服，白色纱质的衬衫衬得他身形极好，轻飘飘又有点若隐若现，但他是有些反感这类衣服的，可是萧谨喜欢，他整理好毛发才回到萧谨面前。

萧谨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舍得给句夸赞，转身就走出家门，自己先进了车里。

两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各有各的心思，萧谨想着怎么应付自己的老情敌和老情人，凌故月则想着自己要在战争中怎么样才能活久点。

一方还在玩过家家，另一方已经进入生死局了。

今晚又是一场虚情假意的酒肉聚会，做生意的人类难免会接触到这种场合，明明大家都八百个心眼，谁都瞧不上谁，却要演出真诚相待的好兄弟好姐妹的架势，也是让人费解。

萧谨贴心地帮凌故月打开车门，然后轻握他的手，扶着他走下车。

也只有外人在场时候萧谨才会给予他一些体面和温柔。

包厢门一打开，烟酒味扑面而来，里面的几个人早就玩开了，欢呼声和震耳的音乐交杂在一起，对凌故月的六倍听力来说是一种折磨。

凌故月难受地揉了揉脑袋，萧谨却瞪了他一眼，提醒道：“别给我丢人。”

“……好。”

萧谨牵着凌故月坐到卡座正中央，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两三个人给萧谨敬酒，而凌故月的作用就是扮演一只漂亮听话的宠物坐在旁边，给他撑场面。

凌故月注意到了右侧传来的视线，他转过头，果然邱靖羽和林霜在看着自己。

他只是对他们浅浅一笑，没说什么。

林霜是萧谨大学时的初恋，一个文质彬彬长相白净的人类男生，邱靖羽则是红狼族第三分区的首领。

六年前，林霜给萧谨戴了顶大绿帽，他背着萧谨和邱靖羽好上了，被萧谨抓奸在床，邱靖羽还让他的几个护卫揍了萧谨一顿，萧谨当场被担架抬走，而林霜也没跟他道个歉，连夜坐上邱靖羽的私人飞机跟他飞去了红狼族领地，再也没回来。

对人类雄性来说，被伴侣戴绿帽是奇耻大辱，这份怨气带进坟墓里埋一百年都不能消散的程度。

“嘬嘬嘬，”邱靖羽像逗狗一样对凌故月勾勾手指，眼里满是轻蔑，“小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