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宝钗缘(204)

精精儿的短剑未能削断她的兵刃,反而险些结她绞脱了手,吃了一惊,心道:“这婆娘不知躲到那儿苦练了十年。竟是今非昔比了。”连忙抽出剑来,仗着超卓的轻功,使出迅捷绝伦的袁公剑法,与夏凌霜游斗。精精儿的本领从前是要比夏凌霜高出一筹,但这十年来他到处兴风作浪,武功却是并无多大进境。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之下,如今反是夏凌霜比他稍胜一筹了。夏凌霜攻守兼顾,剑法是绵密凌厉,两俱有之。饶精精儿运剑如风,竟也找不到她一丝破绽。

但这边的几个人中,也只有夏凌霜一个是稍占上风,其他的人或则是仅能自保,或甚至险象环生,连招架都很吃力。

史若梅和曲离交上了手,曲离最初太过轻敌,想把史若梅生擒,给史若梅轻灵迅捷的剑法,出其不意的一剑刺来,挑破了他护肩软垫,要不是他沉肩缩肌得炔,这一剑就险些穿过了他的琵琶骨。

曲离一声笑道:“好个小娘儿,果真是有两下子。”脚跟一旋,月牙弯刀一拨,“当”

的一声,史若梅的青钢剑几乎给他打落。曲离那一刀横削而过,随即左臂暴伸,仍然是想活擒史若梅。

聂隐娘一声叱咤,剑光如练,跳上前来,倏的就朝着他这条手臂削下,喝道:“狗爪子结我缩回去!”聂隐娘的功力比史若梅更高,剑势也更凌厉,曲离心头一凛,“这两个女娃儿倒也不可太过轻敌。”果然便似接受聂隐娘的指挥似的,乖乖的把手臂缩回。

但曲离的真实本领毕竟是远在她们二人之上,他一去了怜香借玉,打算活擒的念头,刀光霍霍展开,使到紧处,为力激荡,竟是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幸而聂、史二女,同出一师,剑法配合得很好,而史若梅的上乘轻功,也派上了用场。两人以巧降力:修进倏退的和曲离周旋,虽然胜不了曲离,却也还能白保。

方辟符上前帮手,被藏僧无妄上人拦住,聂、史二女还能自保,他则连招架也颇吃力。

无妄上人的“大手印”功夫是西域的武林绝学,掌力之刚猛足以与中土少林寺的金刚掌并驾齐驱,方辟符连接了十多招,已是不禁气喘汗流,幸亏他也是学了妙慧神尼与磨镜老人的两家武功,揉合了轻灵雄浑的两派武功之长,以一剑对双掌,无妄上人也不能不有点儿顾忌。

形势最恶劣的还是幻灭法师和他的三个弟子,幻灭已受重伤,他的三个弟子也或多或少带了一点伤,但鄂克沁寺只有他们四人尚堪一战,他们怎能袖手旁观,让外人给他们拼命?

精精儿这边还有个藏僧无咎上人,幻灭只有率领弟子,拼命与他缠斗,不让他上去助阵。

夏凌霜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见此情形,焉能不又忧又急?她本人是占了上风的,但精精儿轻功超卓,她想要摆脱精精儿的缠斗,冲出去援助同伴,却也不能。

正在形势万分紧张的时候,忽听得有人一声长啸,啸声初起之时似乎是在很远的地方,转瞬之间,就似在耳边发啸,震得众人的耳鼓嗡嗡作响!

精精儿大吃一惊,连忙虚晃一招,抽身便跑。夏凌霜又惊又喜,叫道:“空空儿,是你来了?”

不错,是空空儿来了。精精儿跑得快,空空儿来得更快。他前脚踏出门槛,后脚还未曾起步,已与空空几迎面碰个正着。

空空儿喝道:“孽障,还想跑吗?”劈手夺了精精儿的短剑,一把就把他揪着。本来以精精儿的本领,再不济也还可以在师兄手下过三二十招的,但他生平最怕的是大师兄,见了空空儿早就吓得软了,还焉敢与空空儿动手。

精精儿吓得魂飞魄散,颤声说道,“师兄,请念在同门之谊,饶……”话犹未了,辛芷姑已随着到来,冷笑道:“即使你师兄饶你,我也还不能饶你呢!”反手一记耳光,把精精儿打得半边面孔青肿,门牙落了一根。说道:“他欠我的一记耳光,我已经打了。他是你的师弟,现在该由你处置啦。”

空空儿叹了口气,说道:“精精儿,你是自作孽,不可话!

我只好将你捉回去交给师娘,是死是活,但凭你的运气了。”用重手法点了精精儿的穴道,便把他扔过一边。

空空儿这才问夏凌霜道:“这几个秃驴是要来抢段克邪的,咱们先助鄂克沁寺如何?”

空空儿辛芷姑一齐动手,不消片刻,把曲离,无咎,无妄等人全都奇倒。幻灭方丈道:

“这几个秃驴是回族国派来的,请空空施主允许老钠将他们押赴敝国京都,让国王处置。”

空空儿道:“精精儿是我师弟,除了精精儿一人之外,其他的人,任从于你。”

幻灭伤得很重,仗着内功深湛,还能勉强支持,过来向空空儿等人道谢。空空儿道:

“我不要你空口道谢,我的小师弟段克邪是在你寺中不是?”

幻灭道:“不错!老衲正巴不得空空施主早日到来,好让你把师弟领回去。”当下吩咐几个认得段克邪的弟子,再去寻找。

过了半个时辰,众弟子陆续回来,都说没见着段克邪。

段克邪此时正在史朝英房外,独自彷徨,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呜哇”一声,是婴儿的啼哭声,正是:恩怨情仇俱在矣,只求怜惜此孤儿。

欲知事后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二回 翠袖香消留一脉 玉钗缘缔证三生

段克邪脸上发烧,“原来她已生下了孩子了。我守在产妇的房外,这算什么?”要想走开,但又不知外面闹得如何,自己还未曾取解药,如何可以助鄂克沁寺抵御强敌。

正自踌躇未决,忽听得“呀”的一声,房门打开,那农妇走了出来,指指门内,示意叫他进去,段克邪满面通红,讷讷说道:“这,这,这恐怕不便吧。”那农妇不知他说什么,看他的神情,亦已明白几分,作了一个手势,表示房中已经收拾干净,一把就将他拖入去。

段克邪还在挣扎,史朝英微带颤抖的声音已传了出来:“克邪,你可以进来了。我有话和你说,这个时候,你也不必忌讳这么多了。你愿意进来见见我吗?我求求你!”声音微弱,但也还可以听得清楚。

段克邪听她说得可怜,油然起了恻隐之心,就不再挣扎,让那个农妇将他拉入产房。只见史朝英面如黄蜡,半坐半躺的靠着床壁,床上有一个用大红缎子包裹着的初生婴儿,啼哭已经止了。房中焚着一炉檀香,地下早已打扫干净。

段克邪道:“牟大人,恭喜你母子平安,你,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史朝英并不回答他这句问话,却向那婴儿指了一指道:“你抱起来,让我瞧瞧。”

段克邪依了她的吩咐,将婴儿抱到她的面前。史朝英道:“是个胖小子哩,你瞧可不可爱,像不像我?”段克邪道:“可爱极啦,也很像你。”其实这孩子更像牟世杰。

史朝英惟悴的脸上绽出笑容,说道:“当真是似我么,你喜不喜欢我的孩子?”段克邪道:“喜欢,喜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抱一初生的婴儿,毫无经验,生怕跌落,抱得可能紧了一些。

那孩子忽地又“呜哇”啼哭起米,小手抓他的脸。

史朝英道:“男人佯佯能干,就是不能替代女人抚养孩子。”向那农妇说了一句士话,那农妇将婴儿接了过去,喂他羊乳,那婴儿的啼哭登时止了。段克邪这才如释重负。

段克邪正想说话,史朝英却又抢着先道:“克邪,你也该成亲了。唉,你那位史姑娘却不知还是不是那样恨我?”

段克邪心道,“你用手段将我掳来此寺,若梅只怕还未知道我是否还活在人间,当然是恨死你了。”但看着史朝英在产后颜容憔悴,气息奄奄,她心中所想的却怎好对史朝英实说,当下只好含糊答道:“我倘得出去,自会为你向她解释,她虽然有点小脾气,但也是很肯体谅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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