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118)

褚云峰道:“你说得不错,阳天雷多行不义必自毙,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的。不过家师却想亲自清理门户,是以必须找得四师叔联手才行。”武林规矩,清理门户,只能是本派中人联手,不能邀请外人帮忙的。

孟明霞道:“咱们暂且不谈阳天雷之事,云峰,我倒是想再看一看你的天雷功。”

褚云峰道:“我的天雷功不过才有七成火候,昨晚对付阳坚白这厮,是不得已才使出来的,何必还要我献拙呢?”

孟明霞道:“你不必客气了,演给我看看吧,请你打这棵大树试试。”

褚云峰笑道:“既然小姐有命,那我只好献丑了。”当下挥掌划了一道圆弧,隐隐挟着风雷之声,一掌击下。那棵大树纹丝不动,但过了一会,只听得喀喇喀喇一片声响,树上的数十枝树枝尽都折断。树叶本来是早已落尽的,此时只剩一棵光秃秃的树干!

褚云峰道:“若是家师用这天雷功,一掌可以劈倒大树,我的功夫差得太远了。”孟明霞心想阳天雷的功夫还在他的师父之上,不禁骇然。

褚云峰觉得有点奇怪,问道:“明霞,何以你对天雷功这样感到兴趣?”

孟明霞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不错,不错。招式和功夫都是一样,确是天雷功无疑了。”

褚云峰诧道:“你说什么?”

孟明霞道:“我曾经见过一个人会使天雷功。”

褚云峰连忙问道:“是什么人?”

孟明霞道:“这人是我在四年的碰上的,当时他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当然不是你的四师叔。不过,他既然会使天雷功,说不定是你四师叔的门人。”

褚云峰大喜道:“真的么,你怎样碰上他的,事情经过如何,快说给我听听!”

一幕往事,翻上心头。四年前孟明霞年方十七,家传武艺,刚刚练成。

这一年她父亲孟少刚到北方会友,因为孟明霞本领尚浅,深入敌后,恐有意外,是以没有带她同行。

孟少刚有个堂姊,远嫁川西,丈夫是有名的川西大侠严声涛,有个女儿,名唤严烷,拜峨嵋派的无相神尼为师,年纪比孟明霞大两岁,已经学成出师,待字闺中。

孟少刚恐女儿在家寂寞,就叫她到川西探亲,也好见见这位从未见过面的表姊。正是:

探亲有奇遇,姻缘一线牵。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严亲不谅心茹苦 爱侣轻离意自伤

这一天孟明霞到了姑母家里,姑侄相见,自有一番欢喜,不必细表。

孟明霞却有点奇怪,心里想道:“为何不见姑父和表姐呢?”正要动问,只叹得姑母已在吩咐一个丫鬟道:“你去请小姐出来。”孟明霞道:“姑父不在家么?”

姑母道:“刚才恰巧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和你的表姐也是相识的,她正在随着她爹陪客。”孟明霞道:“既然如此,待客人走了,我拜见表姐也还不迟。”姑母道:“那是一位男客人,你表姐是个女孩儿家,不便久陪,和客人见上一见,也算尽了礼数。我本来就想叫她出来的。”

孟明霞在父亲跟前一向是放纵惯的,心里想道:“男女又有什么分别,爹爹的朋友来了,从来没有叫我回避的,想不到姑母竟是如此拘泥礼法。”

过了一会,她的表姐严烷来到,表姐妹闻名已久,却还是初次见面。孟明霞其时尚未结识屠凤,并无年纪相若的朋友,见表姐长得又美又有本事,当然十分欢喜,拉着表姐问长问短。严烷固然也很高兴,但谈话之时,目光流散,似乎有点心神不属的样子。

孟明霞那年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尚未很懂人事,但也猜想得到表姐是有心事。

只因初次见面,不便动问。

姑母笑道:“今天一早,我就听得喜鹊吱吱喳喳地叫,果然就来了两位稀客。你表妹认老远的苏州跑来,更是难得,你有表妹作伴,可以安安静静地在家中住下来啦。明霞,你不知道你的表姐性子多野,她老是缠我,要我让她在江湖行走。我说一个女孩儿家,学成武艺,主要是用来防身。行侠仗义应该是男人的事情,女孩儿家,经常抛头露面,总是不宜。”

孟明霞不便驳她姑母,当下笑道:“我的性子也是很野的,爹爹自小就带我到外面乱闯,这次他到金虏的北方,不肯带我去,我还和他吵了一架呢。”

姑母眉头略皱,说道:“你年纪还小,抛头露面,尚属无妨。再过两年,我看你的爹爹也该约束约束你了。”

严烷道:“妈,表妹刚来呢,你就教训起她来了。”

姑母笑道:“我知道你们小一辈就是嫌我们老一辈的罗嗦,可不知我正是为了疼你,才不能不多说几句呢,霞儿,我和你爹虽然不是同胞姐弟,但我也只有你爹一个亲人了,我对你就如对亲生女儿一样,你该不会嫌你姑妈罗嗦吧。”

孟明霞听得很不舒服,但却不能不说:“多谢姑妈的教训。”

孟明霞的姑母本来还要再说下去,忽听得脚步声响,原来是严声涛正在送客出门。

孟明霞隔窗望去,只见这个客人乃是一个丰神俊秀的少年。此时她的表姐严烷也不知不觉的挨近窗口,痴痴的向外张望。

严夫人咳了一声,叫道:“烷儿,过来!”严烷面上一红,离开窗口,说道:“妈有什么吩咐?”

严夫人道:“没什么,你给我倒一杯茶来。”其实严家有的是大小丫鬟,她叫女儿倒茶,不过是要把女儿支开而已。

严声涛送客回来,进入客厅与孟明霞相见。严夫人道:“客人走了?”严声涛道:“是呀,我没留他,他坐得自觉没趣,只好走了。”说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说起来我倒是欠了他一份人情呢,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孟明霞听得莫名其妙,暗自想道:“姑父既然欠他人情,何以对他如此冷谈?无可奈何之事,不知又是什么?”

严烷端茶出来,说道:“爹,这人远道而来;你也不留他住一两天。”严声涛淡淡说道:“家中都是女眷,不便留客。”孟明霞心想原来姑父也是这样古板,和姑母对正好是一对。

严夫人道:“这个人就是你们在小金川结识的那个少年吗?看他年纪轻轻,想不到竟有那么大的本事?”

严声涛道:“那次若不是多亏了他,我和烷儿虽然未必有性命之忧,但只怕也是要败在滇南七虎的手下了。”

孟明霞听了大感惊奇,要知她的姑父号称川西大侠,武功之高,人所皆知。但听他所说,那次的事情,似乎还是靠了这个少年拔刀相助,方能脱险。

严声涛忽道:“明霞,你有了婆家没有?”孟明霞满面通红,说道:“找年纪还小呢,爹也从来没有和我谈过、谈过这个。”严声涛道:“如此说来,你爹是未曾将你许人了。”

严夫人笑道:“你是想给霞儿做媒么?”严声涛正色说道:“不错。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可惜少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也恐怕没有功夫抽身到江南去看他。”

孟明霞脸红直透耳根,连连摇头说道:“不要,不要。我要跟爹爹一辈子的。”严夫人笑道:“这是小孩子的说话。不过霞儿确是年纪还小,这事慢慢再说也还不迟。”

严夫人回到原来的话题,问道:“那人来作什么,是否挟恩而来,欲有所求。”严声涛笑道:“你猜对了一半。”孟明霞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姑父,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还未说完呢。”

严声涛道:“对,这件事情说给你听听也好,好让你们小一辈的知道江湖险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年春初我和你的表姐到小金川谒见她的一位师伯,她的师父无相神尼是峨嵋派掌门,这位师伯却是隐居在小金川的青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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