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良又无辜(95)

作者:二点二三 阅读记录

援军到的时候,沈策他们被敌军围困将近一个时辰,在人数与体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已经支撑到极限。

在军队中的康王对沈策有敌意,他在马背上弯起长弓,对着被包围的沈策射出几箭,他的箭术不准,但将箭筒中的羽箭用完,总有几支能命中目标。

袁将军知道萧敛竹在誉王府的身份是被沈策戳穿,他认为是这个原因导致萧敛竹对沈策产生杀心。

他叹息一声,在萧敛竹身份暴露最开始,他建议过长公主将人尽早解决,以防夜长梦多,但长公主顾及皇室的看法,没有采取他的提议。

“尽最大努力给他医治。”袁将军还需要和其他将领商议,他对军医嘱咐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军医对沈策的伤势没有信心,将箭杆从沈策体内拔出时,被黑暗困住的人依旧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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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曙光照向皇城时,安乐侯的府邸被重兵包围,他撑着疾病缠身的躯体走到门口,迎面的阳光将他笼罩。

他注视身着甲胄的士兵们,不合时宜地羡慕他们拿得起兵器。

偌大的侯府人员寥寥,只有他在等候一个消息。

他替萧华挡下的那杯毒酒,将驸马送上了断头台,也让他再无缘官场。

这么多年,他已经无法知道喝下毒酒是巧合还是他人刻意设计,但日复一日的失意让他在最后的日子想要争夺。

旧事的原因不再重要,但恨意不随时间减少。

士兵将枷锁套在他身上时,安乐侯顺从得让他们警惕。

皇城的大多数人不知道夜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上朝的官员遥遥望到成为灰烬的千光楼。

这里差点变天。

接下来的日子,朝局无声地发生变化。

皇帝病重幽居,安乐侯等人勾结定王被关押,逃离在外的人被通缉。

萧华踏入萧蕴龄的屋子时,躺在床上养病的人惶恐地起身行礼,被她制止了。

虽然萧华不让她多礼,但萧蕴龄不好再躺回床上,她坐在一旁,看着十分虚弱,压抑不住的咳嗽从喉咙间溢出。

“你不埋怨本宫?”

萧华刚见了安乐侯,毒酒的真实原因她没有再解释,最初支持她的人背叛她,让她久违地感到惆怅。

“不会埋怨。”年轻的女子睁着明亮的双眼看她,泛着血丝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萧蕴龄语气坚定道,“只有殿下离开,臣才有活的可能,臣会永远追随您。”

她年轻得仿佛无知,但怎么可能呢?

萧华的笑意从嘴角产生,她道:“好孩子。”

第87章

“主子, 行李都收拾好了。”

青莲找到萧蕴龄时,她正站在屋檐下,望着稀疏的几颗寒星, 如冬日湖面般平静的双眸看不出其他情绪。

萧蕴龄道:“辛苦你了。”

巨大的天幕像一匹无边的黑色绸缎, 零落星星的光亮为它添上几丝光泽。

青莲劝说道:“外边天寒, 先进屋吧。”

萧蕴龄仍然凝视着闪烁不止的星星, 她的情绪从这点细枝末节体现, 和它们一般微小却又无法忽视。

“你先回去, 不用担心我的。”她的声音镇定平和,抚平青莲的担忧。

青莲只能先离开,她打开门时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萧蕴龄,屋内暖黄的灯火透过窗纸浅浅笼罩在她身上,隐匿于明暗交界处的侧颜恬静。

自从林筝仪在北逃路上被抓回京城后, 关于叛军与安乐侯勾结的内情通过审问她得知,西北的战事越来越局势明朗,她从来没有设想过沈策回不来的可能性。

听到沈将军中了埋伏昏迷不醒的时候,青莲除了惊愕,心中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她知道萧蕴龄失踪期间的遭遇,也看到过她夜里从梦中惊醒,若是沈策在战场死去, 萧蕴龄便不用再受他的影响。

青莲原以为主子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主子也表现得和往常一样, 好像真的不被沈策伤重的消息影响。

可是她太平淡了,和她的性子不符合。萧蕴龄会在害怕中杀人, 会因焦急而努力,她的情感总是鲜明的, 上一次青莲见她这样对事情没有明显反应的,便是在永州时王姨娘去世那段时间。

她似乎对王姨娘不再在意,现在她也好像放下了对沈策的爱恨。

门扉被关上的声音敲打在耳边,光亮被掩于屋内,周围暗了几分。

萧蕴龄叹息一声,她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异常。

她面对姨娘的反应不是平静,而是不再抱有期待的麻木,姨娘是她前面十几年最重要的人,但是姨娘抛弃了她,极致的悲痛后所有情感都被压入湖面下,随着她的死亡消弥。

萧敛竹和王万利也抛弃过她,但是她报复了回去,后来他们便只是她生活的过客,不值得她留恋。

在进京之前,她只能存在于被他们选择的位置,但来到京城之后,她拥有更多主动性。

沈策以为她的备选是许谨阳,可实际她是奔着拥有最高权势的人而来,她在见到皇帝和长公主之后迅速判断他们之间的权势地位,并为自己选择投奔的对象。

她需要依靠萧华,所以尽力展示她的有用之处,最初是沈策未婚妻的身份,之后是她对萧华的忠心。

萧华在宫变之夜用她抵挡皇帝的追踪,萧蕴龄不再为被抛弃而伤神,她似乎依旧处于被动,但事情的大致发展总没有离开她的掌握。

一个怀有野心的公主,最需要的是忠心于她的手下。

唯一的例外是沈策,萧蕴龄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无法冷静计划自己的行动。

萧华告诉她沈策的伤势和来信,沈策希望她能去西北见他一面,或许是最后一面。

无论是萧华干涉的原因还是沈策未过门妻子的身份,她都理应去见沈策。

他们之间的情感如此脆弱,哪怕想要见面,沈策也需要通过萧华的命令给她套上一层枷锁。

萧蕴龄不由得觉得可笑,原来沈策对她也没有信心,他们之间束手束脚的不止她一人。

既然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死前折磨她?

她原本以为自己放下了对沈策的感情,此时却在心中对他浮现了许多恨意,她小心翼翼地压制自己的情感,被他的一封来信彻底揭穿。

在外人面前,她太过平静了。

她或许应该更悲痛一些,或是为终于摆脱他而雀跃轻松,可是什么都没有,萧蕴龄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

在这种不动声色的惶然中,她甚至因为即将出发而感到恐惧。

沈策会不会根本就没有受伤,他怎么可能受重伤呢?这也许是沈策的阴谋,他将她骗过去,再次圈禁她。

整个夜里萧蕴龄总忍不住胡思乱想,第二天坐在马车内,她依旧不愿意相信沈策真的受伤,心中对将要见到他而心绪混乱。

路途遥远,虽然车夫想要加快速度,但是寒冬腊月的天气恶劣,随着离开繁华的京城,人烟渐渐稀少,寒风没有房屋的阻挡,到来得更加直接。

雪花在路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他们想尽各种方法不让马车打滑。

“大人对沈将军真是痴情。”

萧蕴龄听到有人在私底下这么说,她敛下眼帘,轻声阖上窗户,将声音隔绝在马车外。

放下京城权力重新分配的机遇,顶着风雪不远千里去照顾未婚夫,这的确算得上的一桩美谈。

萧蕴龄抚摸着手中的毛毯,长而柔软的毛发被她顺着一个方向抚顺,而后又逆向扫回,周而复始,无聊地打发时间。

即使心烦意乱,她依旧改不了分析利弊的毛病。沈策已经和武安侯府决裂,如果他死去,她作为沈策的未婚妻,是唯一有资格继承他的名望与财富的人。

有了这个痴情的名声,无人可以指摘她的贪婪。

如果沈策知道了她的想法,不知会有什么感想,他会不会后悔呢?

萧蕴龄无法想象他的反应,正如她从来没有真正懂过他。沈策也不懂她,所以才会直接通过萧华强迫她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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