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绅士的法则(44)

安托万猛力点头,赞同诗人:“就是就是!况且天这么晚,城门肯定都关了,没有您的帮助,我们怎么可能出得了城,又何谈城外汇合?”

“那是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朱利亚诺的脑袋突突地疼。恩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固执了?还说是爱财是他不可磨灭的本性?他又不是穷困潦倒,理应不会在乎那区区一颗宝石才对。虽然……虽然朱利亚诺也很希望取回宝石,因为恩佐说过宝石将来归他,但说到底物品比不上人命,如果为了取回它而害得他们前功尽弃,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

“好吧,就算你真的很在乎那颗宝石,以你的本事今后有的是机会拿回它,就别急于一时了!”

恩佐瞪着他:“我以为你会支持我。那也是你的东西。”

“我又不是非要它不可!我不想你为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去冒险!”

刺客凝视着他,银灰色的瞳眸中激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半晌,他懊恼地叹了一声,“算了,宝石的事以后再说吧。我们走。”

其他三人同时松了口气。他们都明白,假如恩佐当真决定决定去做一件事,他们谁都阻止不了。他能改变主意可真是万幸。

恩佐指挥安托万与朱利亚诺各带一捆绳索,四人溜出地牢。城中卫队现在缺人手,地牢外无人把手,只有一支巡逻队时不时路过。今夜仿佛连天气都在暗中襄助:大雨瓢泼,空中浮着淡淡的夜雾,就算点着灯也很难看清十步外的景象。四人摸黑潜到城墙边,从岗哨的眼皮底下溜走,用绳索翻过城墙。途中只有一次险些暴露:兴许是由于雷希的白袍在夜色中太过显眼,竟引来一条看门狗。狗儿咬住诗人的衣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吼叫。诗人用难以言喻的恐怖眼神瞪了那狗一眼,狗立刻夹着尾巴逃走了。

夜已深了。浪漫流放酒馆的老板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正准备打烊。他如往常一样,命几个伙计打扫卫生、排齐桌椅、锁好门窗。今夜着实惊险,他店里竟有四个可疑人士,害得他差点也沦为阶下囚。他摸了摸满是赘肉的脖子,心有余悸。那个吟游诗人的行李和琴丢在店里了,另外两人的马也栓在马厩中。假如他们不回来,卫兵老爷也不来查封,那些东西岂不就归他了?那琴估计值不了几个钱,可马却是千里挑一的神骏,不论卖掉还是留着自用,都是顶好的。就是可惜了那个诗人。他表演一天为酒馆带来的收入,比过去一周都多。

胖老板喜滋滋地算着这笔账,忽然,马厩中传来两声长嘶。莫非有人偷马?马厩那个新来的伙计难道睡着了?真不顶用!

他抓起一支炼金灯台,挪动粗短的双腿,跑向马厩。

外头雨下得极大,好像整片海洋的水都从天空倾泻而下。马厩的提灯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勉强勾勒出小伙计瘫在地上的身影。更远处,两匹马已被牵出马厩。胖老板举起炼金灯台一晃,倏忽的冷光中,他分明瞧见马匹旁边的正是今天那四个被抓走的可疑客人。

“啊!你们!”老板发出尖细的叫声,“你们……逃狱?”

炼金灯台从他手中滑落,灯光骤然熄灭。一只手从背后捂住老板的嘴巴,某种冷冰冰的东西贴到了他的脖子上。

“嘘。别动。”

胖老板哪里还敢动!

一道雷光划过天际,照亮大地。刹那的光明中,老板看见马旁的人变成了三个——金发男子、少年剑客和吟游诗人。剩下一个想必就在他身后,正拿兵器抵着他的脖子呢!

“只要你老实,我就饶你不死。”

“呜呜呜!”老板哆哆嗦嗦地表示同意。

“我问你,吟游诗人的琴呢?”

“唔?呜呜呜!”老板发出含混不清的叫声。背后那人松了手,老板哆哆嗦嗦地说:“琴……放在柜台后面,小的没敢动,就等着几位老爷回来拿呢!”

“哼,油嘴滑舌。”背后那人说。

脖子上的刀刃移开了。老板刚松了口气,忽然脑后一疼,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昏了过去。

朱利亚诺打昏胖老板,向诗人点点头:“我去取鲁特琴,你们把他们捆起来塞住嘴,丢进马厩里,别让人发现。”

安托万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恩佐将一捆绳索丢到他怀里,说:“照他说的做。”

少年剑客挠了挠头,只好照办。

三人分工,安托万处理昏倒的胖老板和马厩伙计,恩佐与雷希为两匹马装配鞍鞯。不多时,朱利亚诺回来了。他怕大雨淋坏鲁特琴,特意脱下自己的斗篷,将琴裹在其中。诗人接过琴,很是宝贝地抚了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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