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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番外(30)

作者:七十五一 阅读记录

“这便来了。”

贺愿话音未落,宋敛便自觉的撑着伞走来给他遮雪。

马车辚辚。

宋敛见贺愿仍凝望着渐远的府邸,他扯住少年腰间玉环将人拉近。

“我十六岁时便已被我娘扔到大理寺和腐尸同吃同住了。”他倾身拂去对方肩头落雪,白芷气息漫过鼻尖。

“哪像你弟弟这般娇贵……”

“小侯爷未曾有过胞弟,自然不理解其中乐趣。”

“晚寒开蒙那日,也是这样的大雪”贺愿眼中显露出怀念,“他攥着给我留的酥糖蹲在书院窗棂下,积雪埋了半截虎头鞋,却偏要等我下学亲手抱他。”

“谁说我没有弟弟?”宋敛突然拽紧手中流苏。

“当初虽然不知男女,也不知是死是活,可总归是有那么一个该唤我兄长的人。”

雪粒子拍打着车壁,宋敛指节攥的发白。

“我算着他的生辰,年年备的彩衣玉冠能填满三间库房。”

“前些日子忽然得知了他的消息,说人在玄武,我八百里加急跑死了四匹汗血马……”

宋敛咽下了后面半句哽咽。

贺愿忽然轻笑一声,他自然知道宋敛是在说谁。

“可小侯爷当日擒我时,倒是没有半分兄长模样。”

“当时初见你,秦楼楚馆你都熟络,又不知你在藏拙,总觉得你埋没了贺将军的血脉。”

“看来小侯爷是真以为我在玄武国是个草包纨绔了。”贺愿嘴角噙着笑意,“那现在以为如何?”

“豢暗卫,掌密谍,这般手段……”宋敛忽将人抵在车壁,鼻尖相错。

“在这吃人的世道挣出血路,你得剜去多少血肉?”

贺愿仰颈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眉眼弯弯。

“不过是一副破身子罢了,若是能给七千白袍军平反,倒也不枉我演这么一场戏。”

七千冤魂在渡军峡哀嚎,总要有人把修罗道走成通天途。

看着坐在对面宋敛摩挲着指尖玉箫,贺愿没来由的想起方才说的初见。

玄武国。

“阿愿!”华系舟扑到案前,狼毫笔尖的朱砂在书页上“置之死地”四字处洇开血痕。

“这次真要挨板子了!”

贺愿慢条斯理的合上《六韬》,又取出锦帕示意华系舟擦擦额角的细汗。

“可是又烧了礼部新呈的《万寿图》?”

见对方疯狂摇头,贺愿又道。

“那便是玩叶子牌输了陛下珍藏的残卷?”

“比这要命百倍!”华系舟扯着贺愿的袖角便把他往外面拽。

“母后前年生辰,父皇亲手绘制的玉碟,被我给摔成了八瓣!”

“现在母后派人要把我抓回去。”

“我这小庙哪有你藏的地方?”

贺愿反手扣住华系舟腕间跳动的脉搏,唇角笑意如墨化开。

“你倒不如去找宵宵。”

“宵宵姑娘此刻应当在百雀楼刚奏完今日的曲。”

华系舟恍然松了力道,却仍攥着那片云锦衣袖:“那还等什么?”

第14章

暮色初临,八角宫灯在朱漆廊下次第点亮。

小厮躬身挑开垂珠帘,将两位贵客引入三楼的暖阁。

屋内浮动的蔷薇香气扑面而来。

“宵宵!”华系舟撩起门帘,腰间玉珏撞得叮咚作响。

案后的女子指尖悬在七弦之上,烛火为鸦青鬓角镀了层金边。

“殿下?”

琴弦在指尖迸出清越颤音,宵宵起身时裙裾旋开半朵芍药。

“贺公子。”

她屈膝行礼,目光掠过华系舟身侧少年时,腕间银镯轻轻碰在琴案上。

贺愿颔首回礼,指节抵住唇畔闷咳一声。

“你这百雀楼首席乐师,见着我都不及见贺愿殷勤。”

华系舟大大剌剌倚坐在湘妃榻上,随手捞过桌上的金钗把玩。

“听说你新编了一支曲子,特地过来听听。”

“殿下又在说笑。”

宵宵提壶添茶,盏中腾起热气如雾霭。

“不过是些先人诗词……”

她忽然止了声,望着贺愿端茶时滑落的广袖,唇角抿出浅浅梨涡。

“殿下若真想听,奴家便献丑了。”

七弦琴在青玉案上泠泠作响,宵宵的嗓音似雪水漫过蔷薇。

唱到“不及黄泉”时,琴声陡然转急,她抬眼望向始终垂眸观茶的贺愿,尾音颤如风中秋蝉。

“好个‘不信皎日,不渝此誓’”

贺愿抚掌轻笑,放下的茶盏中荡起涟漪。

宵宵慌忙按住犹自震颤的琴弦,耳尖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贺公子当年一曲《秋风词》如今还余音绕梁,何苦取笑奴家……”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华系舟突然搁下茶盏,溅出的茶水在案上洇开深色痕迹。

“阿愿你来弹一曲,正好……”他话未说完,宵宵已抱着琴往旁边挪了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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