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210)
“你很信奉我们?”
“……”阳荔见她还沉迷进自己的大话里了,小小地翻了个白眼,眼下却不是和她争论这个的时候,依旧话燎嘴似地答,“对啊对啊我从小听着陆吾仙尊的故事长大的当然信奉,而且不光是我西陵上下都是信奉的。快走啦——”
阳荔在前面生拉硬拽,一回头要骂什么,却顿然忘言:“嘶!”她咬着了舌头。
盈阙把那尊陆吾金身往阳荔那边推了推:“拜这个也是一样的,送给你。”
阳荔惊得一把松开盈阙,忽然扭头跑掉,可还未跑出多远,却又东张西望做贼似的跑了回来。她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凑近盈阙,捂着嘴小声问她:“你怎么偷出来的啊?”虽然西陵供奉的陆吾神像有很多,但这尊独一无二,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盈阙离她远了点:“是我的。”
阳荔吓得猛地一蹲,食指竖在嘴前,眉毛都在用力地“嘘”了一声:“这是神祠里供奉的,我以前都只远远见过,偷运是要下大牢的!你不要命啦?”
盈阙看着她,摇了摇头,走了。阳荔很快又缠了上来:“你快把它先收了呀,被发现了是重罪。晚点我们悄悄送回去……唔,不过我们可以先悄悄拜一拜再送回去,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哒!”阳荔拍了拍胸脯。
盈阙随手一挥,把金身收回。阳荔早已知道盈阙身怀秘术,此时也不很惊讶,倒是见神像不再在径上随意摆着了,这心才放了下去。又拉回盈阙的袖子,拉着她往小玉山台赶。
第94章
流光织星辉,不住人世间傻孩子,傻乐……
云耕云织,飞鸟成梭,神女剪破脉脉斜晖,捣捣染染上那重重堆叠的天光锦,将向长天披一重霓裳,远远瞧那苍翠的小玉山,宛如一抹苔痕爬上裙边。
轻解罗带,挑分罗衿,把霓裳尽褪了,飘飘荡荡向蒙汜,金乌西逐衔裳而去,暮色四合。
“殿下,看来是你输了。”
花玦本在喝着酒看夕阳,闻言眼皮一抬,立马放下茶杯,貌似正经道:“诶,我已非什么殿下,是山河宫弃仙,仙友说话当心呐。”
桓容对此并不置喙,只问道:“神君看着倒是不急,也不见难过?”
花玦顺其言,意味深长地说:“是啊,我要输了,合该是我难过,仙友又为何沮丧呢?”
桓容愣了一下,扭头向亭外的侍女招了招手,请她取一套温碗注子来,又向花玦从容解释道:“酒冷饮热饮皆不宜,适其中和,还是温酒最好,且虽入春已久,但小玉山晚风料峭,冷酒多饮了晚上不好安睡。”
他将盛满酒的影青注子放入莲瓣式温碗之中,又注热水于碗内,都弄妥帖了,才对花玦微微一笑:“对了,方才神君说什么?”
花玦喝着他温的酒,也笑了:“不是什么要紧的话,不提也罢。”
花玦看着桓容手里的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起初他还有一茬没一茬地与自己闲谈两句,尔后天色愈来愈暗,他也渐没了话,垂着头,酒杯都没有空的时候。
花玦大约猜着了他的心病,此时却还不能劝慰,便故意引他说话,岔开喝闷酒的心思:“你们今日打算如何收局?”
“她真的不会来吗?”桓容闷着一股气,攥紧了酒杯。
“我不知道。”花玦老实答道,又有些惊讶,“你们不会真的没有做别的打算吧?”
桓容苦笑着摇了摇头:“古人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日也差不多了。既然是想逼一逼她,怎能留下余地。”
花玦觉得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得是怎么样的人,才能逼迫得了盈阙。
他正想着,一杯酒被推到他面前,他抬起头看向对面,桓容说:“今日赌约若是在下赢了,神君答应作为赌注的一件事,可还作数?”
花玦自然而然地点了一头:“作数。”
桓容举酒相敬:“那还请神君在明日重开大典,另封圣女之时,出面安抚民心。”
花玦凝神看他,此话细细玩味来,看透了他的用意。倒是好盘算,谁说未留余地了,这不是周全得很?
“自然无不可……”忽然,花玦笑意渐深,接着说道,“不过眼下看来是不必了,仙友还是另想一件事吧。”
桓容听这话突兀又奇怪,正不知是何意思,又听亭外人声忽而喧闹,再见花玦向他抬了抬下巴,桓容会意,扭头看去。
是盈阙来了。
西陵王本来早以为无望,此时一见阳荔将盈阙带了来,简直是喜从天降,在王后的提醒下,忙向盈阙迎去,感激涕泗。
见所有人环绕在盈阙之侧,诸人皆无暇问顾她一句,阳荔默默地从盈阙身侧退出,想及自己那一封辞呈王上大约已阅览批复,明日便能发落下来了吧。心中更添悲戚,她正打算独自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