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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皇遗事+番外(966)

作者:金牌芋头糕 阅读记录

杨观音唔了一声,仍做着活,待她说下文。一会没听见动静,也就停下针线抬头瞧去,正撞进裴兰桥一双眼睛底。她心咚咚跳着,眼瞧裴兰桥凑近了,半个身子凭上了案,轻声叫,观音。

这是裴兰桥讨要的前兆。

烛火轻轻一晃,她睫毛也闪了一闪,将针线搁下,垂眼应一句,嗳。

裴兰桥笑了一声。

杨观音又羞又赧,忙大声道,你笑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呼地一声,裴兰桥已吹灭了蜡烛。室内一片漆黑。

杨观音蓦地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紧紧攥着衣襟。昏暗中,隐约还能瞧见人影,声音更是清晰。那人从面前矮下来,抬起她一只脚替她脱鞋袜,又呵气搓手,反覆替她捂着脚心,嘱咐道,以后夜间要多穿些。太冷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她紧张得无以复加,只僵硬地嗯一声。那人含笑道,嗯,真不等我?杨观音才知被戏弄,臊道,你干嘛呀。她还没追究到下一句,那人已站起来,手覆在她双手上,说你手攥得这样紧,叫我怎么做?她那样循循善诱的口气,叫杨观音有些吃醉酒般的陶陶然,也就昏头昏脑地松开手指。那人的手便探入那片鹅黄,鹅黄的柳叶下,是一片雪白的春圌波。她覆在那波皓白春圌水上,杨观音呼吸加紧,春夜里春风颤颤,春水潺潺。杨观音一双幼小的孚圌乚如新燕般轻啄她的掌心,她捉住燕喙,于是杨观音开始低泣。她轻声似推拒又似催促,你……别这样。

裴兰桥笑道,好。她终于肯做罗带轻分的事了。那蜡烛突然被风一吹,重新幽幽地焕了亮。她将杨观音抱到身上,像怀抱神女般轻俯下身,将神女从衣物束缚中解脱出来。她浣过了手,手指冰凉,香脂彷佛更暖,融融化开,所谓红泪亦如是。杨观音紧紧搂抱着她,吻她的嘴,在春江潮水中剧圌烈颤圌抖。裴兰桥常日做公文,指上茧厚,腕力指力俱佳。夜里独梨花轻落,猫叫几声,淙淙水过,人也听不清。裴兰桥问,难受?杨观音不说话。她又叫,观音。杨观音生离死别般死死抱着她,说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知道你要走了,但……你不要走。我是你的妻子,我要嫁给你啊。裴兰桥沉默了,双手环抱她的后背,轻声说,观音,你不要折磨自己。有些缘强求不得,有些人强留不住。天要亮了。我希望你幸福。

蜡烛滚下最后一滴泪。杨观音终于烧尽了。

第376章 番外我忘记的一个人

我认识李寒的时候,正值他生命和事业的黄金时刻。奉皇元年,他二十一岁。

李寒在那一年除了臣属和丞相,耗费了更大的精力去扮演“父亲”。梁昭帝和秦明公的长子诞育,二人却两地奔波,无暇照料,儿子就这么堂皇地丢给李寒养。

众所周知,李寒最喜欢攻克难关。他一年里的大半时间僭居于甘露殿内,限制在前朝、书案和摇床间,三点一线,如鱼得水。当年西塞战火连天都不曾耽误他著书立说,何况区区小儿啼哭。太子胎里弱症,脏器有损,李寒常担忧他哭得太低,叫自己养出毛病,反倒盼着他哭声再响些才好。

奉皇七年九月前,甘露殿一直为昭帝与明公并居之处。床榻置办于武帝朝,阔而敞亮,到底是积年之物,动作起来总要作响。榻边挂走马灯,大红罗帷低垂,映着辘辘灯火,如映一面千古万岁的老月亮。李寒很明白自己的处境,虽与昭帝是鱼水交,却不想凑那二人鱼水欢的热闹,便收拾了竹榻一张,正挨着太子的摇床。

李寒拥抱太子襁褓,这是我记忆里未能留存的事。但昭帝同他说笑时我总能听个一句半句。约莫是奉皇四年,李寒留膳甘露,秦明公在场,我亦作陪。北地好浓油赤酱,甘露殿却多照顾明公胃口,鱼羹清淡,云糕清香,新酒梅干,令人食指大动。李寒瞧见汤粥,不用反笑,说:“臣倒想起,殿下初诞那年留下个掌故。”

昭帝笑看他,我也仰头等他讲,便听李寒道:“殿下吃不进药,太医便令乳母服药,化作乳汁令殿下饮下。没过多久,殿下浑身便起了红疹,臣大骇,只怕有人从药中做手脚,一番验看发现,问题竟在粥里。”

“粥中有毒?”昭帝声音微凛,“你怎么也没同我讲。”

“粥中无毒,有马蹄子。这就是为什么,臣知道殿下吃不得马蹄子,吃了要生疹子。”

昭帝笑道:“我叫你帮我看儿子,险些将儿子给我看没了。”

明公却道:“人家肯替你带着不错,一二岁的小孩正吵闹。”

李寒便道:“这倒没有。殿□□贴臣,从不在半夜哭闹。只是抱着极轻,总觉得抱了个空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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