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之上妆(8)

后来宫里司礼监的秉笔大太监冯保看中了她的本事,请入宫中针工局,待得年纪一大,便放出宫去,还做绣娘。

只是进过宫一趟,又给皇帝后妃们做过衣服,芸娘便更受追捧了。

张离珠能拿到芸娘的绣品已是难得,更不用说,这还是一年也未必能绣出一幅的双面绣。

谢馥心里也得赞张离珠一句:好本事。

四名侍女抬着那绣品下来,摆在厅中,众人一齐看了个仔细。

浅碧的缎面上不大看得出针脚的痕迹,只因太过细密。

正面是纤腰束素的女娲正在熬炼补天石,苍穹上一片炽烈的红。

锦屏一翻,另一面则是女娲乘云而起,发丝飘摇,袅袅娜娜,纤手高举,炽烈的红收了一半,代以浅浅的青碧,云气缭绕。

众人看得心下惊叹,便是葛秀也忍不住咋舌。

“早听芸娘之绣工,仿能夺天地造化,往日我不曾见过她绣的东西,今朝才知道什么叫盛名之下必有真材实料。这不像是绣的,倒像是画的。”

一针一线得有多细密,才能叫人乍一看上去分不出是画是绣?

谢馥也微微点着头:“这一幅是够漂亮了。”

然而……

等到要出价的时候,一列侍女端着描红的漆盘上来,里面放了一个信封,一张宣旨,一管湖笔,奉到谢馥面前。

谢馥动也没动一下。

葛秀将自己出得起的价位写在了纸上,封入信封之中,心里已然暗叹:她这小身家,怕是看得起这一幅绣品,也拿不到手了。

“给。”

葛秀把信封递了出去,侍女上前双手接过了。

转过头,葛秀就想去看看谢馥出价几何。

旁人不知道,葛秀可是门儿清。

谢馥手里握着她娘的嫁妆,从田产到铺子,无一不有,她虽不见得是个聪明到拔尖儿的人,可利滚利、钱生钱的买卖谁不会做?

这两年,银子流水一样从谢馥手里过。

别家小姐可能囊中羞涩,可换了谢馥,三千两白银扔进水里没听见响,她都未必肯费力眨眨眼睛。

葛秀心里好奇,可转过头来,只看到谢馥朝小丫鬟摆了摆手。

小丫鬟端着漆盘,有些踌躇,一时没明白谢馥的意思。

谢馥摇摇头:“去吧。”

这两个字一出来,小丫鬟一下就明白了,捧着漆盘对着谢馥一行礼,才恭恭敬敬与旁人一样退了出去。

很简单,谢馥没出价。

葛秀看谢馥也像是很喜欢那绣品的样子,现在她却没出价,倒是奇了。

谢馥淡淡道:“兴许下一件更有趣儿呢?”

葛秀点了点头,私心里却觉得不是这样。只是谢馥不说,她也不问。

毕竟她老父葛守礼是仰仗着高老大人吃饭的,她虽陪着谢馥玩,却时刻该警醒着,莫以为自己与谢馥玩得好,便能逾越了。

那边厢,张离珠清清楚楚地看着谢馥挥走丫鬟,半个字没落下纸,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来。

“早知道她这么抠门,我还请她干什么?光那一盏茶都不知花了我多少体己!”

今日谢馥坐在这里,喝了三盏茶,第一盏铁观音,第二盏大红袍,最后一盏是西湖龙井。

每泡茶都是往死里贵,张离珠想想可肉疼。

偏偏谢馥人是来了,可一次价没出,那抠门儿劲儿,看了就让人生气。

想想,张离珠摇了摇头,吩咐上第二件东西。

至于上一件,自有人去比对各家出价,录下最高者,出价人不会知道最后是谁得走了东西。

很快第二件东西上来。

这一件比较小,是放在托盘里的,揭开红绸一看,是一挂一百零八颗舍利子佛珠。

张府管家游七解释:“这一挂佛珠乃是当年禅宗初祖菩提达摩拜见梁武帝时候,赠给梁武帝的见面礼,传到现在已经有一千多年。我家小小姐前几日出游路过潭拓寺,通慧大师所赠,想必绝无虚假。”

这一下,周围顿起哗然之声。

禅宗初祖,那可是达摩啊!

这样珍贵的东西竟然到了张离珠的手里,未免叫人咋舌。

这下怎么出价?

谁买得起?

一时间众人犯了难。

谢馥倒是半点不急,依旧没出价。

不过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了,大多数人都没出,知道自己兜里银钱不够。

唯一出价的漆盘,是从男宾那边端出来的。

谢馥瞧了一眼,不由一挑眉,生出几分好奇来。

这一串佛珠若是真的,少说也在四万白银的价上。

京城里若有哪个不长脑子的纨绔出价买了,价低了讨人嫌,占了张阁老的便宜;价格高,对得上实价了,回头多半要掉脑袋。

时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