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29)
“行刑那日,我手脉并未完全断绝,只是提前一天,自上端将经脉截断,”
她点了点头,继续说,
“经脉自上向下而行,师兄验看时,手腕处自然便是死脉,”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陈年旧事,她将袖口掩起,接着补道,
“肩臂处经脉较为粗显,我想这样更容易接续一些。”
李,莫二人都深吸了一口气,莫归笙更是十分惊疑,“如此说来,你竟是自行从上端挑断经脉,瞒过师长查验,后来自行将筋脉续上了?”
“用了一些手段,”青归玉笑道,横起翠竹笛,“我这双手还要救人,不能废。”
“好,好。当真够狠。”李归乘铁尺抬起,四面看了看这玉兰树林,“瞒骗师长。我看你也不像情愿回谷领罚的样子,”
他转向旁边抱着无妄剑站立的陆归衍,讽道,
“陆师弟与她旧日情谊,此刻不是要碍着执法堂行事罢?”
“难道你也中了那情蛊不成?”
白衣青年看了一眼青归玉,将无妄剑还佩腰间,手按剑柄,
“两不相帮。”陆归衍平静地说道。长剑一叩,音声清越。
他手按长剑在玉兰阵外缓缓踱步,目光却紧紧盯了过来。
青归玉警惕地向那二人弓一弓身,行了个半礼。当下运起内功,翠色竹笛在身前横封,作一个“盈门雪”的起手式,守以玉门拥雪之势,同时指间扣住三枚金针。
那身边玉兰落花,此时颇有那几片落在她身上怀中,倒真像是点点雪片。
见她显然是非要动手不可,李归乘手中铁尺一振,对她冷笑,“谷中弃徒,下蛊妖女,也配用药王谷武功?”
青归玉叹了一声,心想同门多年,她会不会用蛊,这李师兄分明清楚的很。沈镌声嫁祸在她头上的案子是真是假还则罢了,泼在人心里的脏水是去不掉了。
她咬了咬牙,心里想着此番必要将沈镌声这阵法物尽其用,她方才能算是堪堪够本。当下手中竹笛振动,听雨步循着七年前那少年的指教,自生门转惊门。
李归乘手执铁尺,破空而来,她就势仰转,掠步拟如残荷逐风,那铁尺横扫,尺风激荡,升起满地赤白落花翻卷如浪。
突然莫归笙掌间金针擦着她颊侧掠过。
青归玉竹笛一转,如旋碧轮,卷起半幅落花。虽然化解掌力,却被李归乘的铁尺锁住退路。
她一击即走,袖中金针自刁钻角度打向莫归笙膝侧阳陵穴,那是多年前莫归笙为练绝脉手,强行以气冲关时留下的旧伤。
继而竹笛点上震位玉兰根,借势用力,听雨步法如踏涟漪,手秉三枚金针,又取她气海、关元二穴。
莫归笙急退数步,后背撞上玉兰树伤门阵眼,枝桠交叠如网,飞花纷繁而下,竟将她困在原地。
青归玉踏着玉兰树枝桠凌空跃起,依着当年记忆里少年的指点,引过李归乘横扫的铁尺。
那尺砸在树上,震得玉兰花瓣纷纷飘落,如雨一般,阵中馨香满布。
正趁着这飞花漫漫,纷迷视线之时,她将竹笛往口中一衔,花影闪动间双手如疾拍琵琶,十二枚金针分击二人手足要穴。
李归乘挡下大半,却仍有两针穿透他左臂曲垣穴附近旧伤。
青归玉转一转眼珠,拿下竹笛,笑道,“李师兄,昔年剿匪所受,毒箭旧疾还没全好?”
多年前执法堂受命剿匪时,正是青归玉在此穴位为他拔除毒箭。
“青归玉!好阴狠的心思!”李归乘又惊又怒,铁尺脱手,掷向她的面门。
她却不闪避,脚步一转,踢上离位兰树。那树应声倾轧,枝干正撞偏铁尺轨迹。
满树白玉兰轰然倾覆,又有纷纷花雨落了下来。
落花飘荡之中,青归玉趁机踏坤位突进,竹笛作剑,直点莫归笙膻中穴——当年莫归笙在此处中过塞外寒掌,每逢阴雨便气滞难行。
她来势凌厉,激起风来,裹动地下残红,口中又笑道,
“莫师姐当年丹田隐患又如何了?”
她的武功,万万不及李归乘、莫归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但她自少年起在便在谷中医术上崭露头角,堪称翘楚。
执法堂弟子领命出门,多有伤损,皆由她一手医治。
谷中弟子的经脉穴道,她早已了然于胸。包括李归乘、莫归笙在内,何人肢体有旧伤,何处运脉滞涩,她都十分熟悉。
如数十指,如观掌纹。
此刻以一敌二,她觑准二人破绽,攻其不得不救之处。再借着那少年的阵法奇巧,一时之间,居然也斗得个有来有回。
她此时并不想赢,因此也不至于一时就败。
三人频繁过招,衣裾翻飞,阵中那些玉兰飞花竟然越打越多,莫归笙斜眼看去,见陆归衍白衣执剑,沿着玉兰阵外缓缓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