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73)
三位长老之中,依着陈匀沣的意思,天机阁主既然孤身请罪,甘愿被囚,那便先行软禁起来,待到各派来到再行处理,如此各方无话。但孟子柳和韩柊却都觉得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师哥,”韩柊捋了捋胡须,向陈长老反问道,“他来的诡异。你忘了此人在江湖中什么名号?”
孟子柳道,“都说天机谋主心思阴狠,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他既然能自由来去,害了谷主师兄,”她将那碎裂的剑柄掂了一掂,摇了摇头,道,“倘或还有别图,害了谷中弟子,到时候怕不是悔之晚矣。”
孟长老恼他刚刚那错金断刃的招数。以孟子柳这多年的内家功力,二人相斗输赢还在其次,但若说江湖之中谁要一招之内取她兵刃,那是决计不能。
举凡天下软兵高手,譬如鞭,绳,绸带之类,打斗之中突然将对方兵器缠上,谁不觉得要发力相夺?当然便要运起内功,加力相抗。
但这金声公子却乘着对面内力灌注,用丝线将内力引入兵刃之中,那长剑突然错裂,真是大大出乎意料,此时想来,孟长老自觉实在是被他狠狠阴了一着。
她语气凌厉,谈及这剑术,便转向陆归衍,问道,“归衍,你如何说?”
白衣无妄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听着韩柊言说。此时手按长剑,侧过头冷淡地看了孟子柳一眼。
陈长老道,“唉,归衍师侄与那天机阁,必定是要动手的。”继而又道,“且等上一等,待到各派来临,也好说话。”
金声公子却是听见三人这样讲话,微微一笑,慢慢地道,
“晚辈空为虚名所累,诸位长老若是还信不过时,”他欠一欠身,若有所思,“嗯。无论如何枷锁封穴,麻散迷香,沈镌声随各位高兴。”
众人眼看着他般般件件,千好万好,百依百顺。若非是蛊毒利害,世上哪有如此牵挂的情郎。
这情郎转过头,挑了挑眉,对着青归玉又说道,
“惟有此刃乃我阁中重宝,各位师门之中若有什么恩怨,还望暂且罢手。”
金声公子一时垂下睫毛,却扬起了头,那眼睛便向下看去,一一掠过众人面上。这本来万般殷勤的郎君,忽尔显得不那么善良。
只见他擎出两根手指,指向诸人。似有戾风浸盛,隐过春阳不曜。那种种礼数,霎时都收。这般逐字逐句,清清楚楚地,沉声说道,
“待到我出来时,要向诸位讨的。”
第39章 暖玉三针……我想想你,可以么……
此话扯出来,不止她青归玉,连旁人都不太信了。
金丝刃固然是个大秘密,制作时怎样锻打,如何精炼,外人不知。但天机阁在江湖中声名鼎盛可不是一年半载,丝刃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或者说——恶名昭彰的灭口自戕隐器。
他阁中死士人人皆有携带的东西,算哪门子阁中重宝?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玄衣公子相思入骨,爱惨了这姑娘。以至于为了保她,不管不顾的随口敷衍出些谎话。天哪,简直不能更加明显,若是还有人信他,岂不是将人人都当作傻子?
是了,是了。在场的诸人,人人都不是傻子。
各自将那金声公子身中情蛊的说法,又都咬定三分。
这无比善于摇曳人心的青年,精巧地在谎话中露出这一点引诱的破绽,引起一些自负般合乎情理的揣测。欲彰者盖,欲盖者彰。真真假假,实而若虚,拨乱于掌心之中。
眼见人人都信了金声公子这情蛊如此要命的利害,惧怕也好,厌恶也罢,迫得要敬她三分,青归玉被他气得挠起头发梢。一手捧着那手里的线刃,怀着恼火,尴尬万分地瞄了四下几眼。
不得不说,她这次真是一头栽进他这出诡计里。
更气人的是,自己的师门罪过被暂且搁置,还得在这番诡计里头承他这个天大的人情。
这日转去天色渐晚,青归玉背着手,握着笛,独自一人,在客房中走来走去。
最终陈匀沣与韩柊商量,既然齐聚各派,在那之前也不好将这自行请罪的天机阁主过于侮慢。两人思来想去,药王谷中,只有藏玉阁偏僻安静,禁束森严,于是将他拘在那里。
反正藏玉阁中所藏的物件早就失窃,现下也没什么要紧东西存放。
青归玉听他们这样打算,当时那刻,心里比手里的笛子还要更虚了一些。
藏玉阁这名字,谷中一般弟子只是觉得图个好听,但她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但是藏玉阁的禁束究竟能不能困得住金声公子,还是两说。
沈镌声思虑周密,心思多得很,也不是一年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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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的药王谷药庐里,她大概也是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