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江湖都以为我下了情蛊(94)
抓住竹笛的手猛地一挣,一咬牙忍着肩伤的剧痛,狠狠推向沈镌声揽住她的手臂,
本应该将他撞开的,
沈镌声却纹丝不动。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又像是根本不在意那致命的偷袭。
甚至没有回头。揽着她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
另一只被金线缭绕的手,却在刹那间,转身向着那道寒光袭来的方向,随意地屈指一弹。
以拨飞电,试遣流星。
叮——
一声渺茫细微、却异常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振颤着响起。
寒光去势瞬间偏转,矻地一声深深钉入车厢另一侧的木质内壁,尾端兀自震颤不休。
竟是一根蚀骨钉。
青归玉整个人都傻在那里,推开的动作僵在半空,心口狂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她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不祥靛色光芒的细长寒钉,又猛地看向沈镌声。
青年脸上方才那种妖异的妩媚和偏执的专注,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茫的、深不见底的积虑。他缓缓低下头,视线重新怔怔地落在她脸上。
“我想不清楚,”
他慎重地思考着,困惑得近乎脆弱,慢慢地说,
“青姑娘,怎么办,我分不清。”
他蹙起那道好看的眉毛,
“你刚才……是不想让我死,还是哄哄我的?”
第49章 不就是亲一下哪怕是条狗也得亲啊!……
金声公子是不是智计天下无双,这不好说。可这时候她若说是哄骗他,那她青归玉绝对是天下无双的傻子。
“救你救你,”她赶紧说,偷着用竹笛悄悄抵住他臂弯,试图将那挟抱的手臂架开一点。
沈镌声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染血的唇角终于泛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刹那间,连脸庞上的血迹也显得夭艳起来,
几缕散落的乌发追逐着垂落的金线,从他手上流泻而下,在混乱的夜色里流淌出隐秘的光泽。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含糊,仿佛喉间正噙着什么滚烫灼人的东西。
身上垂绕的金色丝线都变得明亮。
如春阳乍辞冷月,如春水新融沉冰。
他抬起那双桃花折就的眼睛,看着她,踌躇了片刻时候,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要咽下什么,又像是要吐露什么,
“青姑娘愿意这样说了,”
他顿了顿,气息颤动,好像在试探着,筹画什么字句能不引起她的厌恶,“那……”
“能不能……亲我一下?”
这声音太小了,
甚至话音还未落,青归玉已经在试图理解他的意思,亲?他在说什么?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未及细想,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砰!!!
一声巨响,重重的砸进车内,车外有个武士被长枪狠狠挑飞,重重砸在残破的车厢边缘。
车厢剧烈的晃动,半截尚在抽搐、鲜血狂涌的身体猛地探入,一张因剧痛和濒死而扭曲的脸孔、一双暴突出眼眶死死睁着的眼珠,直直对着青归玉,鲜血汩汩地从他口中一股股涌出。
那濒死的目光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对生的渴望,直勾勾地钉在她身上。
青归玉浑身一个激灵,一股寒气瞬间窜上脊梁,看向那个浴血的躯体。
她做惯了大夫,但和这战场上刀砍斧斫的场面怎么相比?她见过无数伤患,可被活生生劈开的惨烈,那凸出的眼球、眼鼻涌血的惨状,震慑着她的神经。
医者的本能几乎在尖叫,她伸出手,指尖下意识便要探向那垂死的人。
沈镌声却在这时动了。
金声公子连眼风都未曾扫过那垂死的武士,只是随手拈起一根金线,手指莹白如玉,金线却泛着致命的凛光,寒意转动,弦丝宛转地缠上那武士血肉模糊的脖颈。
轻轻一绞。
细微的骨裂声被车厢外乱战的喧嚣吞没。
那双凸出的眼珠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气,头颅软软垂下,散乱的发丝覆盖了那张七窍流血的脸。
如此轻描淡写,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他手腕轻抖,晶丝回绕,那些冰冷的流金依旧柔顺地缠绕着他的腕间,目光重新落回青归玉身上,仿佛刚才抹去的,当真只是一粒浮尘。
碎裂车厢扬起的尘灰和木屑,粘在她此时发白的脸颊上。
沈镌声微微侧身,那只刚刚扼杀生命、还残留着死亡气息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摄人心魄的温柔,盈盈地向她脸颊探去。苍白鲜明的指尖,是要拭去她脸上沾染的灰尘。
这情形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被金声公子诡异言行攫住的青归玉。
“滚开!”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
沈镌声的动作骤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