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的信息素(26)
冬天的雪又落满了湖居。整个院子被白雪覆盖,再也看不见杂草,看不见碎瓷片,看不见倒塌的屋顶,只有三个小小的土堆,在雪地里凸起,像三座沉默的墓碑,守着这片早已被遗忘的土地。
偶尔有海鸥从湖边飞过,会落在湖居的院墙上,发出几声凄厉的鸣叫,又拍拍翅膀飞走——它们还记得,很多年前,这里有个爱画画的人,会蹲在沙滩上捡贝壳,身边跟着一个举着相机的人,还有一只追浪花的狗、一只晒太阳的猫、一只啃牧草的兔子。
只是现在,沙滩上的贝壳被海浪卷走,画架上的画布被风吹烂,那些曾经的笑声、爱意、承诺,都随着时光的风,散在了湖居的每一个角落,却再也没有人能把它们捡起来,拼凑成曾经的模样。
湖居的故事,最终成了镇上老人偶尔提起的传说——说有两个相爱的人,因为误会错过了彼此,最后都守着空荡的院子,直到变成尘埃。有人说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重逢了,一起看遍了全国的春天;也有人说,他们还在湖居的风里徘徊,一个在找,一个在等,却永远隔着一场跨不过的雪,一场醒不来的梦,再也无法拥抱彼此。
而湖居的雪,还在年复一年地下着,覆盖了所有的痕迹,也覆盖了那段错位的时光,只留下一片永恒的空寂,在岁月里,无声地诉说着一场再也无法圆满的遗憾。
第12章 重名与旧影-回响与序章
湖居荒废的第五年,春天的风终于吹走了些常年不散的冷意。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院门口,车门打开,一个背着相机的Omega走下来,发梢沾着海边的潮气——他也叫林溪,指尖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民宿老板写的地址:“湖居虽旧,却能看见最好的海与花。
身后跟着的Alpha提着行李箱,西装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银表——他叫沈砚,是林溪的恋人。沈砚推开虚掩的院门时,锈迹斑斑的合页发出“吱呀”声,惊得院墙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走,带起的灰尘落在林溪的相机包上。
“这里比老板说的还安静。”林溪笑着抬头,阳光落在他眼角,弯起的弧度像极了多年前那个蹲在沙滩上画剪影的人。他踩着杂草往里走,在画室的废墟前停下——屋顶塌了一半,画架倒在地上,画布被风吹得只剩残缺的边角,上面还能看见一点浅紫色的颜料,像极了薰衣草的颜色。
沈砚从身后环住他,指尖蹭过他被风吹红的耳尖,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多住几天。”
这句话落在空荡的院子里,竟和多年前沈砚对林溪说的那句“以后每个春天都来一个新地方”,在风里叠在了一起,却没人听见那声跨越时光的叹息。
林溪蹲下来,在画架旁捡起一支断了的画笔,笔杆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溪”字——是当年林溪常用的那支。他摩挲着刻痕,莫名觉得心口发闷,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好奇怪,明明第一次来,却好像……来过很多次。”
沈砚没在意,只是帮他拂去裤脚上的草屑:“或许是这里的风景太亲切。”他转身去搬行李箱,路过卧室门口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那里有个裂了缝的骨灰坛,被杂草半掩着,坛身模糊的刻字里,还能辨认出“林溪”两个字的轮廓,只是沈砚没看清,也没多想。
夜里,他们在客厅搭了帐篷。林溪翻出相机,想拍窗外的月色,却在镜头里看见院子里的三个土堆——雪刚化尽,土堆上冒出几株嫩绿的草芽,像极了当年沈砚种的白玫瑰新芽。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拿出那本民宿老板送的旧速写本,是多年前林溪遗落在民宿的那本,老板说“看着像你会喜欢的东西”。
翻开第一页,林溪的呼吸顿住了——画纸上是湖居的院子,白玫瑰开得正好,一个Omega背着相机站在花丛旁,身边的Alpha举着相机,镜头对准他,画面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海的春天,身边的人是我的心安。”字迹和他自己的,竟有七分相似。
“沈砚,你看这个。”林溪把速写本递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砚凑过来,目光落在画纸上时,指尖突然僵住——画里Alpha的侧影,竟和他有几分相像。他伸手摸了摸画纸,指尖碰到那句小字,像触到了一团冰凉的雾:“巧合吧,或许以前住在这里的人,也喜欢这样的风景。”
可只有风知道,这不是巧合。是当年的林溪把爱意写进画里,被时光裹着,送到了另一个林溪手里;是当年的沈砚把承诺藏在镜头后,让另一个沈砚,在多年后,无意间看见了自己错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