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骨错,番外(17)
沈徊来来往往查探,只往那最诡异,旁人退避三舍的地方处寻,却绝对没有想过还有这种能在人间混迹得如鱼得水的妖鬼之流。
经无风这么一提醒,他倒是想到了一点,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说不定这只大妖已经在他眼皮子底下躲着呢!
却听无风继续说道:
“这‘枭’便是跟随在这‘诗鬼’旁边的妖怪,为他所驱遣。”
“这‘诗鬼’有何长处,竟能让枭为他所用?”
沈徊想到刚才与那枭交手时对方不可小觑的力量,更是对其背后的“诗鬼”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诗鬼’为鬼,非妖非魔,而是人死之后未去往黄泉投身的魂灵。‘诗鬼’唯一的不同就在于,生前必是极其赤诚之人,一生忠直,死因定是连十八层地狱都无法接收的滔天奇冤。”
“生前不得志,死后无处去,秉性忠贞,未曾有愧者,便曰‘诗鬼’。”
秋江冷恰到好处地展开了那卷《千妖百相》,“诗鬼”二字跃然纸上,随后便是这样一句话。
“为何没有……”
“因为‘诗鬼’没有怨气,没有喜怒哀乐贪嗔痴,所以就没有杀伤力。”
秋江冷猜到沈徊的疑问,便先行解释道。
“所以,按照这‘诗鬼’的脾气秉性,应当是怎么也不会收留作恶之妖的,那为何他会救下那只大妖?”
二人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沈徊自然已经领会到整个楚江,有能力,也有可能会庇护那只大妖的,就是这“诗鬼词枭”,因而他开始思考起来其中缘由。
秋江冷催促无风去把那两个在外面听船角的人赶走,自己则不动声色地坐到船舱的小几前,轻飘飘地丢给沈徊一句:
“这简单,你,还有那个‘诗鬼’,你们中间一定有一个人是真正的‘鬼’。”
沈徊被她这么一说,一时失笑,觉得和秋江冷说话是真得有点心理准备,指不定下一刻说出什么话就能猝不及防地扎自己心窝一刀。
他一抬头,正对上秋江冷或明或暗的眸子,这让他想起初见她时她瞳孔的颜色,也是这样,半明半暗,若是在那灯火辉煌处,定然会叫人觉得她生来异瞳。
船舱内长久无言,船头却已经无声无息地靠了岸。
无风将船驶着绕了了大半个夷镜湖,一声鸡鸣后,将船停在了浅滩。
秋江冷先下了船,沈徊跟在她后面,也上了岸。
无风则一句话不说地将船撑离了湖岸,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一支比人还高两倍的竹竿,悄然消失在尚未明朗的幽暗天色之中。
沈徊也没急着要与秋江冷解释分辩自己不是那只“鬼”,而是喊过陈庸来,让他去查“诗鬼词枭”之事。
待他吩咐完后,再去找秋江冷时,她已经是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陈庸在一旁,见到沈徊这副模样,认为已经猜中了自家首领的心思,出谋划策道:
“主子,秋大夫这是怀疑你了?要不还是解释清楚吧,那枭实力不弱,诗鬼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厉害,但还是敌暗我明啊。”
沈徊只是盯着秋江冷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
“猜疑和信任都不是长久之物,除了利益。这一点我明白,她也明白,因利而聚,总有相逢时。”
陈庸好像领会到了沈徊的意思,又好像没有。
沈徊自是不会顾及他的想法,只将他甩在身后,回城去了。
第九章 雪宴鸿门
昨夜夷镜湖边有连绵不绝的鸮鸟啼叫声,褚村的鹰却一只也没疯。
奇怪的是,楚江今年的雪却落得太早了些。
沈徊这日早起时,便察觉到了屋外天色与往日不同,一打开窗,周遭屋舍街道上全是比头顶上的天幕还雪白的光景,只有几个县衙出早活的差役正在沿街扫雪。
一个穿着粗布短衫外罩一件厚实棉衣的货郎许是踏着清晨未褪尽的夜色出发,脚踩上这满街如盐般的雪堆上时,一个打滑却稳住了重心没有摔倒。
听见响动的差役侧过身来看他,却只见那货郎脚步快得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了。
“大人辛苦,这么早就忙活差事了!”
货郎面善上道,那差役似乎也认出了他是谁,常在西街市集摆摊的莫老三,褚村来的,为人很是热心勤恳,人缘也不错。
“是啊,谁能料到这立冬刚过,就突如其来下了这一场雪,头儿天一亮就把我们支使起来,这不,还有那么一大截才能扫完呢!”
差役边埋怨着老天作怪,一边打了个哈欠,似乎真是被上司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诶诶,是哪,村子里都说这是祥瑞!昨夜夷镜湖边的鬼怪哭得可惨,可凄厉了!但是一场大雪之后,我们村子里的鹰居然都安然无恙嘞!都说是老天有眼,昨夜定然是收拾了那只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