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修仙被我骗108次(3)
他在这样的颠簸里喘息不已,笑音断续似受不住的泣声:“可别……这般要我性命……嗯!”
话说一半,被应寄枝咬在脖颈,一口气便被撞散了。
汗水流入眼眶,让一切都晦暗不明,晃得他头晕。
强烈的恶心感让他的神魂再次被拽回,季向庭大口大口地呕着血,一身红衣艳得摄人,盯着应寄枝衣襟处没有遮掩好的一点红痕笑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显得骇人又诡异。
他怎么就差点忘了,离开他,应寄枝那张美人皮下的怪物模样便藏不住。
他本来就是个……无情无心的怪物。
既然他同这些人一样,都想要自己的命,又凭什么置身事外?!
季向庭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了,此刻他什么都不在乎,强烈的恨意烧得他浑身作痛,只有拖着别人一起撕心裂肺,似乎才能好受些。
他要应寄枝陪他下地狱。
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做了几个口型,应寄枝如有所感地抬头,朝自己走近。
无数应家军开口阻拦,少主却充耳不闻。
断裂的脊骨中爆出灼目的强光,整个天地都开始震动,连应长阑都不得不后退两步避其锋芒。
唯有应寄枝一步一步走到季向庭面前,毫不停顿。
季向庭看着他,唇角带笑,尾音习惯性地上扬,熟悉他的人一眼便能认出,那是昔日俊朗少年惯有的肆意模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句怎样恶毒的话。
“少主,我再送您最后一份大礼……望您,得偿所愿。”
话音刚落,轰然巨响炸开,季向庭整个躯体便如破碎瓷器一般碎裂开来,化作万千光点消散于空中。
只是可惜了,不能亲眼见到千年鼎盛的应家轰然溃败的模样。
积郁许久的雨终于落下。
《天启风云录》载,泰荣一千一百六十二年,应都原血战,叛军首领季向庭一人当关,中数剑不退,终因奸细所败。应家家主应长阑欲生剖其剑,垂死之际季命剑认主,赠剑于少主应寄枝。三日后,应寄枝即位,再二日,遇刺,下落不明。
季向庭飘在茶馆房梁之上,百无聊赖地听着说书先生谈些陈年老调,长叹了口气。
这一生汲汲营营,到头来什么没做成,也什么都没带走,如今连自己手边的瓜子都不能嗑个尽兴。
他原以为自己困在这座茶楼之中,多闻闻茶香,心气也就平下去,甘心下辈子庸庸碌碌一生。
可若是再来一次,该骗的该恨的也一个都不会少。
如此偏执,怕是孟婆汤都要多喝两碗。
想到此处,季向庭自嘲一笑,口中喃喃:“这阎王爷可当得真轻松,我这辈子好歹也算是功过相抵,总不能去那畜生道吧?”
季向庭刚编排完阎王,便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之间整个魂便被扯着往一处拽,颠得人恨不得再死一次。
怎么也算是个神仙,这也忒小心眼了!
第2章 冷香
泰荣一千零六十二年春夜,应都原一处宅邸内一片缟素,雕花精致的大门两侧立着几尺高的丧幡,风一吹漫天纸钱飞舞,更显凄凉。
然细听之下,便能听见宅邸之中靡靡之音绕梁,时有娇俏笑声传出,纸窗之上窈窕人影晃动,将这死者为大的悲痛之意破坏得一干二净。
有商户收摊经过,瞧上一眼这醉生梦死之景,只能愤愤留下一句家门不幸,便嫌恶地绕道离去。
宅邸内,一年轻公子横卧在矮塌之上,仰头喝下怀中美人递来的琥珀酒,低声同人调笑两句,一双眼睛却不时朝另一侧瞥去。
暖玉铺就的地面上正跪着一位模样英俊的青年,挺鼻薄唇出落得一副好皮相,若非此刻双目紧闭毫无意识,怕是还能再添三分颜色。
年轻公子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顺势往下流连在青年胸口敞开一小半的衣襟处,若隐若现的风景勾得人极不得体地喉结滚动,清了清嗓子才勉强将视线收回,落在正候在一旁满脸赔笑的鸨母身上。
“货色不错,只是听说不大听话,跑了几次?”
鸨母拧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笑道:“公子,您也知道这样的货色来路必然……性子烈些也正常。公子如此威武,再难驯服之人,也不在话下。”
年轻公子被捧得飘飘欲仙,懒散地站起身往前走上两步,隔着香炉升起的青烟伸手捏住了青年的下巴:“滋味尝足了,自然就不会跑了。”
身旁侍奉的小厮极有眼色地起身,将怀中沉甸甸的钱袋塞入鸨母手中,对方顿时眉开眼笑,又说了两句讨巧话,便摇着团扇一步三晃地离去。
沉浮之间,季向庭只觉喉中烧灼不已,仿佛含了块烧红的炭,叫他咽不下吐不出,连带着头也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