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倾+番外(118)
殷明轩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投向港口外那片蔚蓝的、波光粼粼的大海,充满了无尽的向往:“快了,就快了!等官船‘神威号’试航归来,咱们就跟着它,去那片老祖宗都没跑透的海域闯一闯!”
靖安王府(新帝潜邸,暂未迁宫)的听风阁内,气氛却带着临行前的凝重。巨大的海图铺在长案上,比御书房的更为详尽,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暗礁、洋流、已知的番邦港口以及大片令人心悸的空白区域。几盏琉璃灯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
萧云铮、殷璃若、殷明轩围坐案旁。谢无涯依旧是一身素净的青衫,坐在下首,神色平静。他身后侍立着一位面容普通、眼神却锐利如鹰的中年人,正是无涯山庄负责海外情报的“海东青”。
“明轩,‘乘风号’准备如何?”萧云铮沉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海图上“泉州”的位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神威号’试航成功,便可编队启航!”殷明轩摩拳擦掌,眼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物资人员呢?”殷璃若追问,她的目光扫过清单,“药材、淡水、备用帆索、通译、医官…尤其是懂造船、懂农事的匠人,缺一不可。”
妹妹,放心吧!”殷明轩拍着胸脯,“按你的吩咐,随船匠人二十名,农师五人,医官三人,通译精通南洋、天竺语的各两人!淡水舱按最大容量储备,还带了净水的明矾和活性炭。药材是按太医院给的‘海上十全方’备的,足足三大箱!”
殷璃若这才微微颔首,目光转向谢无涯:“无涯哥哥,此番远航,凶险未知。山庄在海外…?”
谢无涯微微抬手示意。“海东青”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平稳:“回禀皇后娘娘。山庄在流求、吕宋、占城、三佛齐旧港、天竺南端故临等地,皆设有隐秘联络点。此为联络暗语、信物图样及紧急避险路线图。”他将一个密封的铜管恭敬地呈给殷璃若。铜管上刻着古朴的云纹。
“另据最新线报,”海东青继续道,“流求以东约十昼夜航程,有一串大岛,土人称之为‘麻逸’、‘苏禄’。其地产巨木、黄金,亦有性情凶悍之生番。更远之西南方向,过‘女人国’,有一片广袤大陆,风物迥异,猛兽奇花,闻所未闻。航线图与海情摘要,亦在铜管之中。”他提供的,是远超这个时代普通海商认知的宝贵情报。
萧云铮与殷璃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与一丝兴奋。未知,意味着风险,也代表着无尽可能。
“哥哥,此图与信物,比万两黄金更重!”殷璃若郑重地将铜管交哥哥,“务必妥善保管,非生死关头,不可轻易动用山庄之力。此行首要,站稳流求,建立稳固据点,打通与吕宋、占城航线。更远之地…量力而行,安全第一!”
“臣明白!”殷明轩双手接过铜管,如同接过千斤重担,神色肃然。
萧云铮站起身,走到殷明轩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如炬:“明轩,记住!你们带去的,是大雍的国威,是朕与皇后的期许!带回的,当是海外的奇珍,是远方的舆图,是打通我大雍血脉,通往无穷财富与力量的金钥匙!朕在京城,等着为你们接风,为你们叙功!”
“臣,殷明轩,定不负陛下与皇后娘娘重托!”殷明轩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半月后,泉州港迎来了一个风平浪静、万里无云的吉日。
巨大的“神威号”宝船如同海上宫殿,傲然矗立在港口中央。九桅十二帆,高耸入云,巨大的硬帆在阳光下反射着特制涂料的微光,船身漆成威严的玄黑与朱红,船舷两侧巨大的龙首浮雕栩栩如生,象征着帝国的力量。桅杆顶端,明黄色的龙旗与绣着“神威”二字的帅旗猎猎作响。甲板上,披坚执锐的水师官兵肃立如林,甲胄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船舷处,数十门新铸的青铜“大将军炮”炮口森然,覆盖着防水的油布,沉默地宣示着武力。
在“神威号”的引领下,殷氏“乘风号”、“海晏号”、“河清号”三艘远洋巨舶依次排开。它们虽略小于旗舰,却也体量惊人,船帆上巨大的“殷”字徽记在碧海蓝天下格外醒目。闽地林家、岭南陈家的商船紧随其后,大大小小数十艘海船,桅杆如林,帆影蔽日,将整个港口的水面都铺满了。
码头之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泉州府的官员、市舶司的吏员、送行的商贾家眷、看热闹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彩旗飘扬,锣鼓喧天,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和人群兴奋的呼喊。
萧云铮与殷璃若并未亲临泉州,但他们的代表——新任市舶提举、萧云铮的心腹大将张猛,身着绯色官袍,立于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声如洪钟,宣读着皇帝激励远航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