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点到即止，暖阁内的三人却都心领神会。这“商队成员”，实则为帝国撒向未知海域的第一批情报种子！将商业网络与情报网络结合，润物无声。

殷明轩重重点头：“娘娘深谋远虑，臣谨记！癸未部贺兰山掌事处，臣会亲自协调。”

暖阁内的烛火似乎都因这宏图伟略而明亮了几分。君臣兄妹三人，在这静谧的宫室之中，勾勒着帝国未来的海疆脊梁。

第5章 慧心初显

太皇太后的薨逝为紫禁城蒙上的素色尚未完全褪去，转眼便到了太后的千秋。因尚在国丧期内，依制不能大操大办，只在慈宁宫设了简单的家宴。没有丝竹管弦，没有外命妇朝贺，只有宗室近亲与几位极得帝后信重的近臣列席，气氛庄重中透着几分难得的家常温馨。

慈宁宫正殿内，灯火通明。主位上，太后身着深紫色团凤常服，气色红润，眉宇间是历经风霜后的慈和与满足。帝后萧云铮、殷璃若分坐左右下首。龙凤胎承烨太子和明玥公主已是一岁半的年纪，正是最玉雪可爱、蹒跚学步的时候，被各自的乳母嬷嬷抱在怀里，成了席间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太子承烨穿着杏黄色小龙袍，小脸严肃，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满殿的皇叔公、皇叔伯和穿着各色官袍的大人们，小拳头紧握着，颇有几分储君的沉稳架势。而明玥公主则是一身粉霞色绣缠枝莲的小宫装，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缀着细小的珍珠流苏。她似乎对满桌的珍馐美馔兴趣不大，蜜糖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最终牢牢锁在了母后殷璃若手边矮几上放着的一样东西上——那是一个精巧玲珑、通体晶莹剔透的琉璃小算盘。算珠圆润，在宫灯映照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皎皎，看母后这里。”殷璃若察觉到女儿的目光，拿起琉璃算盘，轻轻摇了摇。算珠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噼啪”声，立刻吸引了明玥全部的注意力。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地叫着，身体在乳母怀里扭动，急切地想要去抓。

殷璃若莞尔一笑，示意乳母将明玥抱近些。她将小算盘放在女儿能够到的矮几边缘，柔声细语：“皎皎乖，这是算盘。一、二、三……”她一边说，一边用纤长的手指拨动算珠，每拨一颗，便清晰地数出一个数字。

令人惊讶的是，明玥竟不再吵闹，蜜棕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母后拨动算珠的手指，小嘴微微张着，仿佛在无声地跟着念。当殷璃若的手指离开，小公主竟也伸出肉乎乎的小食指，笨拙地、却异常执着地去拨弄那滑溜溜的琉璃算珠，小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咿…啊…”音节，神情专注得可爱。

“哎哟，我们小皎皎，莫不是小小年纪就想学你母后当家理财了？”坐在太后下首的淳安长公主萧云舒看得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打趣道。她如今已褪去不少少女稚气，眉眼间多了份明朗爽利，目光偶尔会不经意地扫过席间那位身着青色翰林官袍、气质清朗的年轻状元郎裴珩。

太后也笑得合不拢嘴，招手让乳母将明玥抱到跟前，从腕上褪下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玉镯，逗弄着小孙女：“皎皎，来，给皇祖母抓抓看，喜欢什么？”众人皆含笑看着。

小公主的目光在几样东西上溜了一圈，最终，出人意料地伸出小手，却不是抓向任何一样，而是指向了不远处矮几上的琉璃算盘，口齿清晰地蹦出两个字：“珠珠！要！”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轻笑。太后更是笑得开怀，将明玥搂在怀里亲了又亲：“好好好，我们皎皎喜欢珠珠，皇祖母的皎皎最聪明！” 她将算盘拿过来塞到明玥小手里，小公主立刻眉开眼笑，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小手指拨弄着琉璃珠，发出清脆的响声，心满意足。

殷璃若与萧云铮相视一笑，眼中皆是温柔与自豪。萧云铮更是朗声笑道：“皎皎这性子，倒真是随了她母后，小小年纪便知‘珠珠’之妙。”

“陛下谬赞了。”殷璃若浅笑，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女儿拨弄算珠的小手上。自明玥能坐稳开始，她便有意无意地用各种方式引导，发现女儿对数字、图形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简单的积木堆叠，她总能最快找出规律；宫人清点物品报数，她小耳朵会微微一动；尤其对那副琉璃算盘，更是爱不释手。这份天赋，让殷璃若惊喜，也让她萌生了亲自启蒙的念头。

家宴过半，气氛愈加融洽。宗室亲王们互相敬酒寒暄。蜀王萧景宏今日也显得格外谦和，他端着酒杯起身，向太后敬酒：“臣恭祝皇嫂千秋华诞，福寿绵长！” 他笑容满面，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掠过帝后，最终落在正被乳母抱在怀中、专心玩算盘的明玥身上，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