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财富盛宴

泉州港那夜的疑虑，丝丝缕缕，纠缠着殷明轩一路北上。海风依旧，波涛如故，可心境却已大不相同。他站在“镇海虬龙”的船头，眺望着逐渐清晰的海岸线，京城巍峨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身边，是那个让他心绪难平的身影——阿莉娅。她裹着一件御寒的披风，安静地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海风拂起她几缕乌黑的发丝，侧脸在晨曦中显得沉静而美丽。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微微侧过头，对他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眼神清澈依旧。

殷明轩看着那份纯粹的笑容，昨夜那无声剪影和奇诡密语带来的疑虑始终敲击在他的心头。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通州码头，将翻涌的疑虑强行压下。无论如何，此刻，他满载着大雍未来海疆希望，带着足以震动朝野的财富归来。私情再重，也重不过肩上这份沉甸甸的担子。

“大人，快看！”身旁的亲随兴奋地指向码头。

殷明轩抬眼望去，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通州码头，人山人海！巨大的码头广场被围得水泄不通，旌旗招展，锣鼓喧天。代表皇室的明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禁军甲胄鲜明，刀枪林立，肃立两旁，隔出一条宽阔的通道。礼部的官员身着簇新官袍，早已在码头上翘首以盼。更远处，是无数自发涌来的京城百姓，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如同涌动的潮水，喧嚣声浪隔着宽阔的水面都能清晰地传来。

“大人！殷大人回来了！”

“快看！好大的船！后面还有好多！”

“听说带回来金山银山啊！”

“香料！我要买香料！上次的胡椒可香了！”

百姓的议论声、欢呼声、惊叹声汇聚成一片沸腾的海洋。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镇海虬龙”号，以及紧随其后，缓缓驶入港口的庞大船队上。这支船队规模远超上次，二十余艘大小海船，吃水极深，连桅杆上都似乎带着异域的风尘。它们如同一群凯旋的巨鲸，带着来自遥远海洋的馈赠，缓缓游弋进大雍的心脏。

殷明轩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脸上恢复了惯有的沉稳与威仪，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被强行压下，换上了属于胜利者的光彩。他率先走下跳板，踏上阔别已久的故土。

“臣殷明轩，奉旨远航归国！幸不辱命！”他对着前来迎接的礼部尚书及一众官员，朗声禀报，声音清越，穿透了码头的喧嚣。

礼部尚书满脸笑容，上前一步，展开手中明黄圣旨：“殷明轩接旨！”

“臣殷明轩，恭聆圣谕！”殷明轩及身后所有随行人员齐齐跪倒。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皇商总督殷明轩，忠勇体国，远涉重洋，不畏艰险，扬我国威于四海之外！今满载奇珍异宝而归，充盈国库，惠泽万民，其功至伟！更献《南洋秘图》，督造新舰‘龙渊’、‘镇岳’，铁骨铮铮，利炮煌煌，壮我海疆，功在社稷！特晋封尔为靖海侯，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望卿再接再厉，永固海疆，不负朕望！钦此！”

“臣殷明轩，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殷明轩叩首，声音沉稳有力。靖海侯！世袭罔替！丹书铁券！这份封赏之重，远超他的预期。皇上，这是将大雍未来海疆的柱石之任，彻底交托于他殷家了！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与无上的荣耀感同时涌上心头，瞬间冲淡了连日来的阴郁。

“侯爷请起！恭喜侯爷！”礼部尚书笑容满面地将圣旨交到殷明轩手中，周围的官员们纷纷上前道贺。

殷明轩起身，目光扫过身后船队，沉声道：“开舱！卸货！”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码头力夫和水手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各艘海船。沉重的舱门被绞盘缓缓拉开。

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奇异香气，如同爆炸般席卷了整个码头！那香气复杂而霸道，融合了无数种馥郁：辛烈如火的胡椒、温暖醇厚的丁香、神秘深沉的豆蔻、清冽醒神的肉桂、甜腻诱人的香草……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异域芬芳，层层叠叠，汹涌澎湃，瞬间压过了河水的腥气、人群的汗味，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直冲脑海！

“天啊！好香！”

“是胡椒！我闻到了！还有丁香！”

“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浓的香味！”

人群瞬间沸腾了！惊呼声、赞叹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一袋袋鼓鼓囊囊的麻袋被抬了出来。麻袋口并未扎紧，随着搬运的颠簸，无数颗饱满圆润、色泽金黄或深褐的胡椒粒如同金色的沙砾、褐色的宝石，哗啦啦地倾泻出来，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堆积在码头特色的巨大木台上，迅速形成了一座座香气四溢的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