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倾+番外(24)
二叔的担忧,是家族内部的暗流。苏挽音的挑拨,是王府里令人厌烦的浮沫。而她要面对的,是真正汹涌的权力旋涡。家族需要整合,王府需要经营,而她在靖安王府的位置,更需要用实力和智慧去巩固,而不仅仅是那个虚悬的王妃名头。她不仅要站稳,更要让这王府,乃至这京城,都看到殷家真正的分量。
“小姐?” 雨浓看着璃若变幻的神色,轻声唤道。
璃若回过神,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沫瞬间涌入,吹动她鬓边的碎发。窗外,一株老梅虬枝盘曲,在寒风中绽放着点点红艳,倔强而夺目,仿佛在无声宣告着寒冬也无法掩埋的生机。
“无妨。” 她看着那雪中红梅,声音清冷而平静,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江南的风,吹不到这北地。既然来了,就得按这里的规矩玩。雨浓,记住我方才的话。这府里府外的风吹草动,我要比任何人都先知道。苏小姐那边…不必理会。跳梁小丑,徒增笑耳。我们的眼睛,要盯着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她关上窗,隔绝了寒风,也隔绝了外界纷扰的视线。暖阁内,炭火噼啪作响,映着她沉静的侧脸。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清晰地映着跳跃的火光,也映着无声翻涌的暗流与更广阔的棋局。苏挽音的那些小伎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湖中甚至未能激起一丝涟漪。
第10章 将军凯旋·初逢惊鸿
腊月二十三,小年。北地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敲打着靖安王府的窗棂。栖梧苑暖阁内,银霜炭盆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梅香。璃若穿着一身家常的浅碧色锦缎小袄,袖口镶着柔软的银狐毛,正伏在紫檀木书案前。案上摊开的并非诗词画卷,而是几本厚厚的账册,旁边还放着一叠用蝇头小楷写满批注的笺纸。她纤细莹白的手指执着紫毫,正凝神在一项“银霜炭”的采购条目上圈画批注,眉宇间带着一种专注而沉静的锐利。窗外,那株老梅在风雪中开得愈发精神,点点红艳灼灼其华。
突然,一阵沉闷而急促的号角声,如同滚雷般穿透呼啸的风雪,自遥远的内城方向响起!紧接着,是隐隐约约、却越来越清晰的,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般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千军万马奔腾的磅礴气势,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
王府内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原本安静的各处院落,立刻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开门声、以及压抑着兴奋的议论声。
“号角!是凯旋号!”
“王爷回来了!王爷凯旋了!”
“快!快通知王妃娘娘!”
整个王府如同从沉睡中惊醒的巨兽,瞬间沸腾起来!仆役们奔走相告,管事们疾步穿梭,连空气里都弥漫开一种紧张而亢奋的气息。
璃若执笔的手顿在半空,一滴浓墨自笔尖滴落,在雪白的笺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她缓缓抬起头,望向窗外风雪弥漫的天空,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尘埃落定的了然,有对未知的微澜,也有一丝深藏心底、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悸动。他终于回来了。那个决定了她命运走向,却又缺席了她人生最重要仪式的男人。
她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将紫毫轻轻搁在笔山上,拿起丝帕,仔细地、慢条斯理地擦去指尖沾染的墨迹。动作从容,不见丝毫慌乱,仿佛外面那震天的马蹄声与王府的沸腾,都与她无关。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一丝她内心的不平静。
“小姐!王爷…王爷回来了!” 雨浓几乎是冲进来的,小脸因为激动和奔跑而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外面都传遍了!王爷大胜!平定了梁王余孽,生擒了匪首!大军已经入城了!王爷正往府里赶呢!”
璃若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凛冽的风雪瞬间涌入,吹动她鬓边的碎发。她望着王府中门方向,那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影憧憧。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寒意仿佛能穿透肺腑,让她更加清醒。
“知道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更衣吧。”
她没有选择象征王妃身份的大礼服,也未刻意装扮得花枝招展。只换了一身相对正式的藕荷色云锦宫装,外罩一件素雅的月白色锦缎斗篷,滚着银狐裘边,发髻间依旧只簪着那支羊脂白玉步摇,通身气度清贵而内敛。这份刻意的“素净”,既是对王府规矩的尊重,也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她无需靠华服珠宝来彰显身份。
当璃若在雨浓的陪伴下,步履沉稳地来到王府前院正厅“崇德堂”时,临阳王妃和萧云舒早已端坐其上。临阳王妃显然精心装扮过,神色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骄傲。萧云舒更是坐立难安,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时不时伸长脖子望向厅外。厅内侍立的仆役管事们,个个屏息静气,垂手肃立,气氛庄重而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