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312)
她知不知道,每次她用含恨的语气喊他,都叫他很想自杀。
“不准画了!你给我下去!拿出去!在戏耍人吗?!谁准你画?滚开!”
“娘娘。”他手指更加咄咄逼人。
她脑子空了一瞬,才听见方才自己不争气地叫了一嗓,更加恼恨,“滚开!我叫你滚开!少耍我!”
“乖娘娘。”他俯下身去含她的两片唇。
被她发狠一咬。
他终于怔住了,撑起身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双颊潮紅,但一双眼,亮如寒锋,刀片一般。
“顾怀瑾,我最后跟你说一次。拿出去、不准画、不准刺青,我不要纹身。你听见了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听着。
“怎么。我们既然没有可能,我同摄政王有没有可能,又与你有什么关系。为了激他,在我身上纹你的东西,你拿我当什么。玩弄我?”
他笑了:“我说我爱娘娘,娘娘稀罕么。”
她灼灼盯着他,不错眼珠:
“说得明白一点。我不想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逼不得。你就算用十个大汉按着我刺了纹身,我也会去洗掉,不论是用草药汁,抑或用针,不论那药汁是否灼烧、是否有毒,不论疼痛与否,我不想要,就不会要。”
顾怀瑾撑在她面前,长发往下垂落,呼吸一下重似一下。
“你想在我身上留印记?做梦。我有的是方法。即便药汁无效,其他法子也无效——”她笑了一下,“我就算把这块肉割下来,不要也还是不要。留你的印记,你别想了。”
顾怀瑾垂着头,手逐渐将她头两侧的床单抓得一团绉褶,臂上青筋渐渐隆起。
“你究竟想怎样。”良久,他压抑着长叹一口气,膝盖抵在她双膝之间,分开。
“我不想怎样。”她平静道,“我对你没什么所求。如今……也不只是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
“对。我不是从前的我。所以,”他俯下身去捧正她的脸,逼她直视自己,笑着,“娘娘连记得,都不想记得我了。”
玛瑙珠般的血,啪嗒两声砸在她脸上,往下拉出两根黏稠的线。
她登时愣了。
他的绸带,洇了太多泪,已经浸湿得兜不住。
血腥气在她鼻尖萦绕开来。
她双睫不住颤抖。
……怎么哭成这样啊。
一派怡然自得地亵玩着别人,可是怎么哭成这样啊。
怪不得,近乎玩`弄地抚摸她,手却冰凉。
顾怀瑾倒是笑着:“娘娘,抛下我数回,我昏天黑地歇斯底里地找,找到了,娘娘转头又将我抛下。眼下,不仅抛下我,还要另谋良人,甚至连记得,都不愿记得我了。”
簌簌的血珠被他抛落下来,噼里啪啦砸在她脸上,溅出一连串的小血点。
“我到底哪里对不住娘娘。当年天山上,我出事,都是你陪着,你出事,全是我去救。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没有爱也有恩情,究竟何以走到这一步,皎皎。”
他的嗓音,平静得近乎悲哀。
皎皎。
这个名字登时叫她流泪,她也不知为什么,喉咙里好像哽了块石头:“……好了,怀瑾……”
皎皎从不是皎皎,怀瑾不是怀瑾了。
“这么多年,顾某想要娘娘一句实话。”
他两手撑在她身侧,垂着头,长发顺滑地垂络在她脸孔四周,绸带缚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他的泪,一颗一颗渗过黑绸,砸在她脸颊:
“娘娘真的爱过我吗。”
他的脸色,白得太吓人了。
她张了张口又合上,终于明白,方才他那种无谓姿态,是强撑。
她轻轻哄着:“……好了,听话。”
“爱过吗。”
他的脸孔悬在她鼻尖上数寸,惹得她很希望他下来吻她。
“嗯。”
“真的吗。”
“嗯。”
“那为什么每回,轻易就舍下我。”
她偏开眼,斟酌着。
“怀瑾,人生不是只有情爱……有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笑了一声,喃喃:“‘不得已’。怎么个‘不得已’法。”
“当年……”这两个字从唇边溢出,她吓了一跳,仔细在脑子里审过一遍,权衡再三,觉得陈年旧事,无涉眼下,告诉他也并无不可,她接着道:
“其实当年,我与叛门,只有一线之隔。”
“真的吗。”他倏地凑到她脸前,追她的眼睛。
她睫毛抬起来扑扇着:“把你的绸带解下来行不行。看不见你的眼睛,我都不知道你哭了。”
他怔了一瞬,才明白她何以忽然柔软了下来:“我流眼泪,你心疼了?”
她轻轻道:“嗯。”
他从脑后将绸带抽下来解开,闭着眼睛去追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