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53)
雾刀不说话,负手在屋内转圈,末了,道,“南琼霜,我不得不提点你一句。”
整日嬉笑打诨抢饭吃的人,眼神阴冷得吓人。他背着烛光,庞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全覆盖住,如一座压下来的五指山。
那眼神,像悄然发觉猎物靠岸,于是浮上水面,悄悄睁开眼窥伺的鳄鱼。
他说:“南琼霜,别看你如今风光,门内看重你、信任你。倘若出了纰漏,走漏了门内消息,你瞧怎么着?”
他狞笑着:“到时候,就算阎王不收,你都得给咱们上地底下去。”
南琼霜只是神色冰寒,看着他,不说话。
五指渐渐攥紧了膝上衾被。
烛火哧地一下熄了,升起来一缕细烟。
屋内骤然暗下去,只有窗格子里强插进屋内的月光照着,映得一切森冷可怖。
黑暗里,南琼霜闭了闭眼,低低道,“是。”
雾刀登时笑开,如上弦的箭一般绷紧的身体顿时泄了力,走去烛台边又将蜡烛点着,和颜悦色道,“嗨,这么严肃干什么。逗你一下而已。”
烛光又摇晃着升起来,南琼霜望着那一点暖光,不自觉遍体生寒。
逗她?
放屁。
倘若她当真出了差错,第一个往门内告发的,就会是他雾刀。
相伴十年、并肩十年,她最知道他会怎样杀她。
她缓了缓心绪,道,“你上哪去了?来这干什么?”
雾刀转回身来,手里抓着一个卷轴,大拇指一松,泛黄的羊皮纸往下滚落。
南琼霜歪着脑袋尝试着横看,看半天,犹豫着:“抹布?”
雾刀转过来一看,忙不迭把那卷轴翻了个面,横了过来,“反了。”挺大个人,尴尬挠头。
南琼霜看着那纸上勾画的山水河流,“这是……”
“天山舆图。”
“没有星辰阁。”南琼霜看了雾刀一眼,“这个任务,前人做过?”
雾刀道,“十五年前,往生门派了一人潜入天山,意图取走天山镇山玉牌。这图就是当时门内让她画的。”
“然而,失败了。镇山玉牌安然无恙,图也没画全,人交待在了这山上。”
南琼霜神色如常听着。
“门内以为她死了。至少,在你入山以前,我们都这么认为。”
“直到,我随你上了山。”
雾刀眼神寒凉。
“听着,南琼霜。”他道,“那个人,还活着。押在这天山的一个角落,就在这图上。”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南琼霜明白了他的意思。
活着,对于门内,就是变数。
往生门最讨厌变数。
她叹了口气,“我宿醉方醒,头痛欲裂,又满身酒气,今夜办不了。”
雾刀不语,缓缓在她榻侧蹲下身,一双锋利如刀的眼,把她阴沉沉看着,歪歪头。
她不耐烦道:“办不了!扮得这么柔弱,这山上连侍仆都通武功,我眼下一身酒气,能去哪?怎么去?”
雾刀缓缓问:“你知道,十五年前,那个派上山的人是谁?”
“我怎会知道?!”
“是紫睨堂主。”他一字一句道:
“胭脂堂主的上一任,当年的极乐堂堂主,紫睨。”
南琼霜仿佛浑身经脉一寸寸冻结。
紫睨堂主。
据说是极乐堂五十年来最顶尖之人,虽然后来无故失踪,连尸身都寻不得,名字却到现在都余威尚存。
玲珑心肝、恶鬼手腕。
至于貌,岂止绝色二字。
栽到这天山里的,竟然是紫睨堂主?
南琼霜捏了捏眉心,叹气。
“你当时把这个任务分给我的时候,并没同我说过是这么一块硬骨头。”
雾刀以为她在因今晚的事犯难,笑:“怕什么,有舆图呢。”
她又叹口气。
倘若如此,也无怪雾刀蹲在这里逼她了。
从前举足轻重的人物,死了倒罢,就怕不人不鬼地活着,时不时抖落出什么。
她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偏还知道。若她在山上这段时间前堂主走漏了什么秘密,前堂主是死了,事情就全算到她头上。
她长叹一口气,雪白的手伸到雾刀眼睛底下:“薄荷膏呢,再给我闻闻。”
除了薄荷膏,雾刀又掏出一枚小圆子,放在掌心,一并给她。
“这是?”
“归魄丹。从鬼祝那儿搞来的,我的私藏。”鬼祝据说是个巫医。
“做什么?”
“可以让人短暂恢复神智的玩意儿。不过,我也没用过,你试试。”雾刀笑,“叫她最后再吐点情报出来,用得干干净净的,再杀。我对你好吧?私藏!”
南琼霜不语,只是将那小丸子放进木镯中的暗格。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我喝酒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