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818)

张廷玉只能据实以告,可雍正只道:“举贤不避亲,张大人不必如此。”

可张廷玉怎能让一门父子出两个状元?只再三求告,好歹给抠成个探花,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若霭为恩科探花,张廷瑑为二甲第一,赐进士出身,叔侄两个自然也入选翰林院。

一门六进士,竟然成真。

倒是按着雍正恩旨,十月启程回桐城,风光无限,重修祖庙,一时风头无两。

人一离开京城,事情就开始少了。

只是张廷玉已然上奏固定下了密折奏事制度,大江南北的折子日日夜夜都在往御前送,皇帝还是忙着的,张廷玉自然也时不时一封折子往上递。

祖庙重修完毕,张廷玉又给雍正上了道折子,这才准备着过年。

江南的冬天湿冷,张廷玉与顾怀袖打龙眠山回来,正准备歇歇,没想刚至张家大宅,便收了一张拜帖。

“闻说沈恙病了不短时间,才见着好,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

张廷玉一翻拜帖,便淡淡道了一句。

顾怀袖则道:“他来必是带着三千,倒是李卫如今在云南盐驿道办差,怕回不来,离京之前见着吏部那边的文书,约莫明年要加为布政使,升官倒是快。你也甭想了,终究是你欠他。”

是欠沈取。

张廷玉将拜帖朝旁边一扔:“罢。”

第二四九章抄家专业户

万没想到,再见到沈恙的时候,会是这样光景。

园子里摆了席,原本是官商不同席,可毕竟他们也算是认识半辈子,恩恩怨怨难分明,自也不拘束这么多。

沈恙已然头发花白,这些年也不知怎么,病疾缠身,吃药跟喝水一样寻常,有人说他是现世报,这辈子亏心事做太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后半生才如此多舛。

倒是他自己没怎么在意,进来的时候手指上勾着一只小葫芦,看上去有点年份了,衣裳还是那漂亮的艾子青,脸上风霜之色甚重,头发竟然比张廷玉还白得多。不过瞧他脸上表情,还是昔日那个沈恙,眼神一如既往,连说话的声气语调也没怎么变。

“别来无恙乎?”

张廷玉与顾怀袖在厅前,看沈恙身边跟着钟恒跟沈取,慢慢踱步进来了,只一笑道:“沈铁算盘来了,不就有恙了吗?”

沈恙名恙,自是有恙。

他闻言也乐了,便给张廷玉夫妻两个一拱手:“那倒是沈某不该来了。”

华发已生,倒是笑颜如旧。

沈恙眼神有些苍老的遥远,若无其事扫了顾怀袖一眼,仿佛往昔红尘往事已经尽数湮没在岁月洪涛之中,他只是个过客,如今倦了,找个地方歇歇罢了。

有什么该来不该来的?

来都已经来了。

顾怀袖暗暗觉得有些好笑,倒是也不说别的,只看后面沈取。

沈取倒是不说话,他近年来,倒似乎越发地好了,虽看着还是瘦削,但精气神很足,现在跟着沈恙一起坐下,便觉得文质彬彬,眉眼间又透着一股精明味道。

不管从沈恙脸上,还是从沈取的脸上,从来看不到那种商人的市侩。

沈恙本身便是儒商之风,自来手段毒辣是毒辣,可往年在桐城看他们与茶农交谈,到底还是有做生意的道在里面的。

至于说什么“现世报”,顾怀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那么多,等到中午用过饭,才到了园子后面聊天去,沈恙跟张廷玉说话,顾怀袖自然找了沈取來。

沈取扶了她往一旁的亭中走,声音挺轻细,道:“从铜陵上来的时候,便听说您前阵子病了一遭,不大要紧吧?”

他们的消息一向灵通,顾怀袖也不知说什么好,“我的病算什么病?不过就是偶感个风寒罢了。倒是你,才要问问是不是要紧呢。”

“他看顾我挺好……”沈取迟滞了片刻,又有些说不下去,“倒是他近来……身子不大好。”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沈恙了,不过沈取也很知分寸。

顾怀袖怨恨沈恙窃她骨肉,却也感念他将孩子养这么大,恩怨难以分明,顾怀袖见着沈恙便从没有不复杂的时候。今天见着沈恙那样子,却是有些心惊了。

沈恙,老得太快。

一眨眼,风华意气,转而成了风烛残年。

可想想谁不是这样呢?

一垂眼,顾怀袖看了无所事事的钟恒一眼,只道:“青黛,叫钟先生进来坐吧,令看看若霭霖哥儿香姐儿这会子在干什么,让他们也过来吃些茶果。”

“是。”

青黛应声去,先叫了外头钟恒一声,这才又去叫还在学塾里的张若霭张若霖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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