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悔(2)
说给婆母听了,怕也不只是抄书这样简单了。
落到这样的境地,宋醒月只得心中暗自去怪谢临序。
他自己不喊她便也算了,竟也不让下人喊她。
是不是故意来害她的?
她近来有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吗?
也没有啊......
正这样怨着人之时,外头传了了下人通禀的声音,而后不多久,中门那挂着的红绸软帘叫人掀起,宋醒月抬眼看去,发现说曹操曹操到,方在心中抱怨着人,这就来了。
软帘被人掀起,谢临序自外头走来,满身风姿,走得越近,那张脸也越发清晰起来。
他大约是下朝直接来的这处,身上还穿着一席青色长袍,头戴乌纱帽,腰间系着的素银带,衬得他身形更叫挺拔,那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下颌锋利,棱角分明,连带着那双薄唇一道去看,尽是薄情。
进了屋后,他只是冷眼瞥了宋醒月一眼,而后便转回了眼,同敬溪行礼问好。
谢临序一般都只在晨时那会来荣明堂请安,一日一回便是最多,今日倒是出了奇,下了值还难得往这跑一趟。
敬溪哪里不晓得他的心思,哪里不知他是为什么而来。
她美目微蹙,看向谢临序不满道:“你倒是有心,这个时候还晓得来寻我。”
“母亲严重。”谢临序又道:“今日去了趟宫中看望陛下,得了些赏,便想着先来寻了母亲。”
皇帝近些时日病了,连带着早朝都休了几日。
谢临序说着,他身边的贴身长随便将一个紫檀食盒递给了敬溪身边的老嬷嬷。
老嬷嬷接过,放到了桌案上。
敬溪见此面色仍旧没怎么好转,可到底也没为难他,只轻哼一声,看向一边的宋醒月,道:“你这媳妇越发不懂规矩,你自己该领回去好好敲打一番,母亲总不能一直为你操心。”
她丝毫不避讳当着宋醒月的面说这样的话。
谢临序没说什么,微微颔首,而后又看了宋醒月一眼。
宋醒月马上放下手中的笔,
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两人一道给敬溪行礼道别,前后脚离开了这处。
那两人离开后,黄氏没了热闹瞧,也兴致缺缺,也离开了这处。
一群人散后,敬溪收拢了视线,落在了面前那食盒上,“没这食盒,你说他今日还来吗?”
身旁的老嬷嬷回了她的话,她道:“世子爷是有孝心呢,公主何必多心。”
敬溪也不愿再多说,这里便再没了声响。
现下正值盛夏时节,昼长夜短,直到现在,天也没有黑下,落日熔金,赤红夕阳落在那两人身上。
堂屋里头放着冰鉴,还不觉热,一从屋子里头出来,人就被热气烘了个满怀,谢临序同宋醒月前后走着,穿过回廊,过垂花门,往他们住的清荷院回。
谢临序身形颀长,走起路来步子也大,宋醒月在屋子里面罚抄了一日的书,哪里跟得上他,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实在忍不住出声唤他:“长舟,你等等我。”
长舟是谢临序的字。
宋醒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缱绻绵软。
是和谢临序撒娇说话时候的惯用声线。
谢临序是个冷冷清清的性子,平日里头也习惯了冷着脸,宋醒月偏就跟瞎了一样瞧不见,仍旧我行我素地黏他,他再冷脸,她也仍旧笑吟吟的。
可即便如此喊他,谢临序也不听她的,仍旧不大走着,宋醒月抿了抿唇,提着裙摆,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用更娇更软的声音唤他:“长舟,慢一点,走慢一点嘛。”
谢临序额间青筋猛地一跳,不可遏制想起了昨夜......
昨日夜里,她也是这样喊他。
用她那被撞得不成调的声线喊着:长舟,慢一点嘛。
谢临序终忍无可忍,猛地顿了步,宋醒月一时不察,撞到了他的背上。
他回过身去看她,寒着声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周遭还都跟着小厮丫鬟,她怎就能这样不知羞。
谢临序如今才二十二岁,算起来只比宋醒月大四岁,可板起脸来,和学堂里头的夫子不遑多让。
鼻子吃痛,宋醒月揉着鼻子,委屈地看着谢临序道:“你走太快了,我就想你慢一些而已。”
谢临序脸色仍旧没有好转,看着宋醒月的眼神,似乎也是在说,你最好只是在说走路。
宋醒月不在乎他的臭脸。
反正自打她嫁给谢临序起,他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她被他训斥,非但没有害怕,反倒扯上他的宽大衣袍,糯声道:“你走吧,我跟着你。”
她扯着他,他就走不快了。
谢临序又想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宋醒月先他一步开口,她道:“我们先回屋里头好吗,我的手真的好酸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