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悔(3)
她抄了一天的书了,手指到现在都还在打着颤。
夕阳为宋醒月的脸平添了些许柔和,谢临序低头,就能看到她那一眨一眨的长睫,那略带苍白的脸色,叫她瞧着荏弱乖顺。
然而,看着妻子这幅样子,谢临序仍旧没有动容,冷漠地抽回了衣服,说出了方才未曾说完的话:“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宋醒月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怔愣片刻。
不过很快,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习惯了。
她也无所谓了。
谢临序就是这样的狗脾气,和他们家里人一样,都是这样的脾气。
他一人继续走着,只是步子终究是慢了一点。
从荣明堂到清荷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回去的时候,院子里头已经点上了灯,备好了晚膳等着他们,宋醒月坐下,也终于能喘口气去问晨时的事了。
她问他:“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叫我呢?”
还有,怎么也不让下人叫她呢。
她怀疑他就是故意的,或许是在为什么事情怄气?
谢临序若是有什么事情不痛快了,嘴上虽不说,可心里头能一直和她怄着。
可她思来想去,实在不知道最近是有些什么事,能叫他如此记恨她。
第2章
谢临序坐在她对面净手,他道:“你自己昨日不知节制,今晨起不来身,这要怪我头上?”
昨日。
不知节制。
丫鬟们在一旁候着,听着世子同夫人谈话也都不敢插嘴,只是不约而同也都想起了昨个儿夜里头的事......
昨日夜里头,世子同夫人行了房事,动静格外得大,夫人的声儿极其露骨,就连屋外都听得真切。
听得谢临序这样说,宋醒月自也想起了昨夜的事,许是知道昨夜过火,也难得羞赧,红着脸便不再说了。
算了,这事也没甚好深究下去的,便是谢临序故意给她难堪,她也没地方说去。
天王老子来了也左不过他。
一直到了夜深时候,宋醒月净过身,坐在铜镜前擦着香膏,脸上擦了,脖子上,手腕上也都擦了,她一边动作着,一边心不在焉想着事,连谢临序已经上了床都不曾注意。
最后还是谢临序把她的神思唤回来。
“还不睡,要坐到何时?”
宋醒月听出他要歇息,回了神来,去吹了灯便上了榻。
黑夜之中,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竟是谢临序主动开口说了句话。
昏暝之中,他的声音更叫凉薄。
“今日母亲罚你抄什么了?”
“《女戒》。”宋醒月笑了一声,轻声复述起了下午抄写的那些内容,“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抄了好多好多呢,头疼,手也疼......”
国公夫人和她那弟妹讥她怀不上孩子,她一边抄着书,一边听着她们说的话,头都隐隐泛疼。
宋醒月话说着说着,话音忽然委顿了片刻,她想到了什么,偏过头去看向谢临序,今夜无月,黑暗中,并不能看清楚什么,只能依稀看到身侧人模糊的轮廓。
“长舟,不会是因为我昨个儿晚上叫得厉害了一些,你便故意让母亲罚我吧?”宋醒月轻笑了一声,道:“你跟我说嘛,我以后不吭声就是了,我抄了一天的书,手到现在都好疼呢。”
谢临序故意不让人喊她起身是故意的。
而婆母不喜欢她,他不是不知道的。
谢临序默了许久,几乎是要默认她的这个说法,一直到很久,宋醒月本以为他都不会出声,却听他淡着声反问道:“你以前难道没有在床上吭过声?”
除了一开始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宋醒月胆子小,也怕他,在床上一直是不大吭声的,后来,大抵是知道他除了给她冷脸以外,其实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她的胆子便越发大起来了,也不怎么避讳床上事了,没再藏着掖着不吭声了。
谢临序虽确是过分得守规守礼,却也从没有为这些事和她怄气。
毕竟男女之事实属人之常情,他若为这事生气羞恼,也太没意思了一些。
那是其他的原因?
宋醒月不明白了,她到底还有哪里得罪过他了。
她想不通,便没继续再想下去了,累了整一日,混着浓重的黑夜,竟就这样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这日歇下得早,等到翌日,天才透亮,宋醒月便也醒了过来。
身边已经没了人,她伸手去摸,发现谢临序躺过的枕席已然没了热气,心下一惊,怕他又是丢下自己先去请安,便匆匆忙忙也起了身。
恰好她的贴身丫鬟从屋外进来,见她一脸惊慌,忙放下了手上的物什,上前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这么急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