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126)
莫妃是个疯子,他知道的,可如今许舒达却仍要在疯子面前顽固的舞着刀枪。不能怪自己,怪只怪他,命不好。
直至天光消暗,葶娘才锤了锤自己僵直的双腿从小路回去,于是赶着朱红宫墙灰暗渐没于黑暗之时,她便独自前往后宫。
许府一处偏僻的仓库旁,芍药猛烈的心跳似乎要撞出她的胸腔,她害怕许舒达对她唯一的弟弟下手,却又更加希望他所承诺的那些是真的——他能为自己脱了奴藉。
谁又愿意一辈子伺候人呢?欲望一旦有了实现的机会,现实的一切便会被衡量。如果能脱了奴藉...她便是自由身,便可翱翔于世间做自己想做之事,嫁给自己想嫁之人,作大作小全凭自己意愿。可若她一辈子都只是个奴藉......便只能永永远远服侍人,与小厮成婚,生了孩子继续作仆人。永生永世便只得在这个下人的圈子里兜兜转转。
她越想,心中的那点悔意便越淡。
略丰盛的杂草与皂靴摩擦出索索声,许舒达到了,也惊醒了芍药的思绪。此刻,他用欣赏的眼神看向手中依旧端盘的芍药,挑唇笑道:“做的不错,今天只是开始,日后还需你多多帮忙。”
许舒达递给她一把金黄的钥匙,他手指圈住钥匙环,那铜匙便在空中轻轻摇晃起来。
本恭敬躬身请安的芍药悠忽间看见一把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的铜匙,她愣住了,不晓得这是作甚。
胡光见芍药呆傻模样上前一步说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收下?这是老爷一番心意,如今你弟弟也在宅中,这宅子如今也挂在他名下。”他知道,这东西,怕是这么一个小姑娘一辈子也赚不来的。
芍药眼含热泪,立即将手中托盘放到长了青黄不接杂草的地上,接着用微微颤着双手作捧状合在一起,于是那铜匙直中她手心,刺痛激的她手心弯曲,好似做梦一般。
她真的...就这样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院子了?还是在上京城!双眼微睁,前一秒还搅的心中难受的懊悔便挥之即去,化作此刻欣喜。
“永阳街,三百六十九号。”留下这么一句话,许舒达便背手离去。与此同时,连带着一起走的,似乎还有芍药的一颗心。
“谢,老爷。”对着许舒达的背影,芍药重重磕下头来,久久不能起身。
额触泥石的磨砺之痛和手心蜷起久久的异物感,才让她感觉到此刻真真实实。
她想,胡光对自己所许诺之事,在自己完成他们所愿后,也会实现的。星光渐渐爬上夜幕,也闪烁在芍药原本懵懂的眼眶中,仿佛希望之火,待天明,便可光芒万丈。
等她回屋时,已经很晚,好在今夜是红药值守,她便静悄悄的回到了偏房,稍微擦洗一下,其间还听见不远处另一个婢女的梦呓,随即她便想到许老爷那略显随意的嗓音。
“永阳街,三百六十九号。”
很快,她就有自己的屋子了。
另一头,许舒达也洗漱完毕准备休息了,他任由胡光将一件玉软花柔纯白缎面寝衣从他指尖穿过直至肩上,双眼微闭,一副享受姿态。
胡光弯着腰,略抬眼却不敢看向老爷的脸,只是盯着冒出星点草青胡茬的下颚道:“老...老爷,今儿您叫我允诺芍药事成帮她脱籍之事,恐怕不好办,那文书皆在夫人手中,亦过了官府,恐怕是...”
许舒达拿起铜盆旁的干帕子擦拭双手,睨了眼胡光:“我何时答应过她?”
这一眼,看的胡光胆战心惊,他手中整理老爷衣衫的动作微滞。
他晓得这是何意,老爷的意思是,此事说出时便是个笑话,老爷从未想过帮芍药脱籍一事,可,可那宅子不过虚名,弟弟确实是芍药家中亲弟,却也不过是老爷花银子请来演戏,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欺骗而已。哪怕芍药真的帮老爷解决了夫人,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他什么也不能说,只是缄默一会儿,低头傻笑道:“是,老爷说的是。”
第59章
天光大亮时, 吵闹的声音在阮久久耳边响起。
阮久久一夜未睡,她本在为昨日那样整了许舒达一番的后果作考虑,却没有想到, 许舒达的动作来的如此之快。
毕竟若许舒达真要设宴,他又是为了什么。显示他们两新婚燕尔, 幸福美满么。她有些猜不透这个男人了, 于是打算睡醒了定要打探一下许舒达几时休沐,她也好做应对。
“小姐,小姐, 不好了!”红药在外推了推阮久久, 可昨夜睡得太晚, 天光将明才深眠的阮久久十分困倦。好一会儿才在红药拿湿帕子洗脸后悠悠醒过来。
但双眼依旧朦胧,她只好强撑着两只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