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6)
阮久久的话让许舒达心中稍安,她没有看不起自己就好,瞧着她吃的开心,自己也开心起来。
久久的话也同时让许舒达哑然失笑,白净的脸上如绽放开了四月的桃花,“那就有劳阮小姐了。”他十分有礼的对着阮久久躬身作揖。
“不必不必,先生与我说什么谢。”阮久久摆摆手回到,身子却已经作出起势。
许舒达没想到这么快,无奈轻笑一声,只好效仿起来。于是一对身影斜望过去,便坑坑巴巴的重叠起来。起初,许舒达手脚并用,阮久久时不时的往后瞧他姿势是否正确,这一望,便被逗笑。她歪着头,噙着笑,手脚却也不停,反而从头来过,倒真像个循循教导的武师。
跟着她步伐、动作的许舒达自知并不擅长此道,常常被自己拌了个踉跄,但阮久久或许是个好老师,不急不躁,时不时还夸赞道,“对,就是如此,膝间稳些,手劈再快些。”,又比如,“许夫子学的真快呀。”
听着这些夸赞,许舒达也只是不急不躁答上一声:“是阮姑娘教的好。”但他知道,这些话落到他心里,竟比书社的夫子夸赞他有天赋要来的真心实意高兴。
“今日到此就差不多了。”阮久久将这句话说完时,回头一看,许舒达依旧在最后一势上顿住,眼神直直望着自己适。
愣了好一会儿,许舒达才直起身子,不好意思低下头道,“头一会有些不适应,我们开始今日的学习吧。”他背后已湿了一团,可却也不吐露,只是暗暗等着风吹过,将那湿气吹散。
经历这几日读书习武分散心思,阮久久心中也不再浓云惨淡,不过偶尔也会觉得,许夫子像个天上来的人,怎的一次苦累也不喊,她第一回跟着爹爹练武时可是哭天喊地就差吊死以明志了。
那次她可被揪着打了足足二十下屁股。
手中的书立了起来,眼神却偷偷瞟向站如松的夫子。
他背手踱步,口出成章,拗口的诗在他口中婉转动人:“...吉甫燕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讲的是将士出征久远,终于得胜,带着重赏回归故里...”武毕文始,除了他鼻腔中微微重些的喘息声,谁也不知适才学生与夫子颠倒的状况。
阮久久在他朗朗书声中也慢慢投入进去,心中将这诗默念了一遍,想了想后庄重问出一句:“将士为何保卫国家?”
许舒达止步,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来:“一为忠义,身为国人应有一份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忠。二为家人,身前是疆土广阔,身后却是战火稍稍牵连就会轰塌的家室。当然,还有一点。”
“一点什么?”阮久久问道。
“为己。”许舒达淡淡说出这两个字,却让人感觉比前面那大段的论述更令人信服。或许实在不懂官场朝廷的人面前,他才略略放松了心神,说出了这样一句本不该说的私心满满的字眼。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许舒达抿唇一笑,用一副认真又敷衍的样子说到:“阮小姐能由此想到彼确实是有些读书的灵性在的,切记以后也要常常如此,切勿尽信书。我记得往后再翻七页也是一首极好的诗...”就这样便岔开了话题。
但他心中却是警铃大起。
他总是能看透周围那些商贾贵族接触自己的意图,可在这么一个真诚的小姑娘面前却失了分寸,或许是太久没有人陪他说说话,如今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人便说了几分真心话,可难保哪日这人会成为他的阻路石,他此刻之言,未来若是落入言官耳边,于他想要,则会背道而驰。
他明白自己未来要去哪里,也明白,要一直一直往上走。
课毕,阮久久便令红药去寻了哥哥来。
阮久久并非认不得字,她平日里常看话本子,只是没学过有条理有系统的讲述,这些日子有许舒达在,她学到的不少。
而且触类旁通,又寻了阮长安要来四书五经以及他们先生让他多看的书,还时不时去问几个问题,经此一遭,也发现这些东西原来没有她想的那般乏味。
“喏,都是你要的。反正我平日里也看的头疼,正好都给你背来。”阮长安满头大汗的搬来一堆书,气喘吁吁的说道。
约莫二十几本线装书本层层叠叠螺在一起,“咚”一声被放在了阮久久的梳妆台上,斜阳从窗户缝里钻出来,暖黄的光映出空气中被激起的尘埃,照耀着古人千百年的智慧。
阮久久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本就翻开来。
阮长安则十分自觉地拖来一个椅子,反身坐在上面歇息,他双手叠放在椅背上,下颚则搁着小臂,一副慵懒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