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姐这么快就说完了？”听见动静的家仆说道。

“劳烦你们带路送我回家了。”阮久久嘴角勾着，却见不到明朗的笑意。

她想，自己有朝一日一定会杀了陆郜的，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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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仍旧有喧闹之音的上京里。

顾安将父亲脖间的伤口处理好，又哄得他上床，自己却守在父亲屋子的窗外静静坐了一夜，他遥望坐落于东边的皇城，直到鱼肚白的天空慢慢显色，才直起身子回了自己房中。

却也不去休息，而是从书架上抽出一张霖朝的地图，上头山川河流俱是详细，他目不转睛的看了起来。

顾安心中颠覆朝堂的念头愈演愈烈，他此刻毫无困意十分清醒，甚至于将过去三年来学到的兵法知识全都连贯起来。

霖朝东南边多水，易守难攻，须得善水的兵士，此处，不可选。

西边多异族，除非联合异族，不然也难以从中闯出一条路来直上大霖宫城。他不想做叛国之人，也知异族联合易，可引诱异族入汉族版图中，赶出却难。

北边...北边有节度使坐镇，这节度使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又离上京路途遥远，消息传递闭塞些，似乎是最容易突破的地方。

那里有什么地方易做突破点呢？

他忽然想起，三桥城就在此处。

指尖的毛笔忽然一顿，却在一会儿后又重重点了下去。

就是此处了，若真的想为霖朝换个姓，换一位皇帝，只能如此了。其实刚回上京时，他并不敢坚持自己造反的念头，可见了哥哥们的牌位，又见父亲如此，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狗皇帝逼的...

随即，他便吩咐下去，收拾收拾，去三桥城踩点。

第32章

阮信于午后到达那书中描绘的地方, 果然见一巨大的怪石藏匿于丛丛杂草之中。

怪石位置偏僻，在山崖的最角落里，远处看着, 怪石与墙体间丝毫不见缝隙，他屏住呼吸, 慢慢拨开那从杂草。

柳暗花明又一村, 人高杂草与苔藓所掩盖处有碎石堆在底下，往下看，果真有一条黑乎乎可容人缩着身体行走的路。虽说小道幽深还有积水, 但在如今的三桥城, 能寻到一个出路就很不错了。他看到后很快就将杂草恢复如常。

阮信记起小姐的叮嘱, 藏住心中喜悦，待行至城郊后顾盼周围后, 在一处灌木丛后将身上的墨色的外衫、沾了泥的鞋袜一应换去挖了个坑埋了, 又换上了一身鸦青的新衣，未穿几次, 折痕都还在，他光看着，唇角的笑意便止不住了。

这是月凉城中小姐与他买的。

换了一条又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径，他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阮家。

从阮家的小门进去, 弯弯绕绕的走到花园里。

有颗桃树上开了花苞, 白里透红拇指大小，讨人喜欢的紧,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 人朝桃树走去，骨骼感明显的手指轻轻折下开的最好的那一枝，花蕊鹅黄, 与娇粉的花瓣相映成辉，他将其藏到身后，便在约好的园中亭里默默等待了起来。

阮久久行在回家的路上，却被突然出现的孙仕半道拦住，又一句话不说的将自己拉到一旁的酒楼里。

下一刻，她便见到巡逻的士兵腰间别着剑走过。

阮久久上下打量着孙仕，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又警惕的问：“你...要干什么。”

她不知道如今三桥城里谁在强压下归顺了陆郜，谁又没有，因此，哪怕是幼时的旧友，也不敢全信。

如今形势之下，稍聪明些的都会选择站在瑞王旗下保住一时性命，她也无法知晓，孙仕家中到底是何种情况。

孙仕从冷清的酒楼中探出脖子，看着巡逻的士兵走远，才悄悄关上窗户，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一口气全部干了，喘息的胸口终于平息了些。

“老大。”孙仕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阮久久许久都没听见过这个称呼了，不禁勾起了她幼时回忆，于是打量孙仕的目光收回，上睫掩着半目道，“你家...如今怎样了？”她想，说不定孙仕只是想与她说说话，毕竟如今大家同病相怜。

孙仕脸上是扮做轻松的笑容，耸耸肩膀道，“还能怎么样，如今大家不都一样么...”

阮久久不知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孙仕低着头有些犹豫道：“也没...没什么。”

他手心攥着东西已经除了细汗，此时黏黏的一层，最终他还是吐出一口气道：“听闻阮伯伯惹怒了陆武掌牵连你家了，我...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他将手心展开，一个墨石紫的小方盒便显露出来。

孙仕音若蚊蝇，声音只有两人可以听见，他又磕磕巴巴的道，“这...这东西是我父亲从前在道士那儿求得假死丹，若吃了便可无息两个时辰不叫人发现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