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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123)

作者:风南渡 阅读记录

许久,门终于打开了,一名披衣未整的中年男子走出来,正是当初带头修坝的老工头。

他将蓑衣搭在肩头,看了姜辞一眼,声音嘶哑道:“姑娘说得对,咱干了半个月,不该让它白废。”

“我跟你去。”

他回头冲屋里喊了一声:“我出去看看,没事最好,有事……也得救。”

姜辞朝他点了点头,眼底浮出一丝压下的情绪:“多谢你。”

银霜悄悄吸了下鼻子,扶住姜辞的手。

随后,他们挨家挨户,雨中一盏灯、一扇门地敲过去。

有人在屋里骂:“这时候来喊人,疯了吧!”

有人只探头看了一眼便退回去,摇头不语。

可更多人,在听到“堤坝出事”“全城恐将被淹”这几个字后,眉头紧锁,站在原地不动了很久——不是不愿帮,而是怕,怕这是真的。

直到那位工头又出声:

“咱们这半个月不是白做的,也不能最后都毁在一场水里。”

“现在去,不是替谁,是替自己。咱们的田地、家屋、孩儿媳妇儿,全在宁陵。”

“走一趟,没事回来睡觉。有事……还有一线机会补救。”

有人终于沉沉点头,提起雨帽跟上。

又一人,咬咬牙,也套上了蓑衣。

再有人,推开门,握紧了手里的木锄。

姜辞站在雨中,看着那一道道人影从巷口、墙后、屋檐下走出来,披着蓑衣,踏着泥水,一步步聚到她身边。

她看着他们,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

“谢谢你们。”

雨更大了,天边有雷声滚过,像是一声长长的预警。

姜辞回头看了一眼暗色的天幕,抬脚向前。

身后一群百姓,亦紧随其后,往堤坝的方向走去。

堤坝前线,风雨交加。

夜色深沉,风裹着雨点砸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河畔几盏油灯被风吹得明灭不定,照不出多远,只能隐约看见堤岸上的芦苇随风摆动,一队黑衣身影在雨幕中缓步向前。

姬阳披着墨色斗篷,脚下踏入积水的泥地,每一步都深陷入地。靴底发出唧哧唧哧的响声,沉闷、厚重。

“就在前面。”杜孟秋撑着灯笼,走在他前侧,声音压在风里,“刚才几个弟兄探到那段坝底有泥浆上涌,疑似空蚀。”

姬阳未答,只是目光沉沉扫过远处水面。

洛渠与宁榆河在此交汇,本就水势复杂,雨季来时涨得快,此刻上游连夜降雨,水位竟已淹没了河中界碑,水面宽出一倍不止。

脚下堤坝微微震动,像是远处水脉的冲力正一寸寸推来。

杜孟秋率先俯身探查那一段坝脚,只见堤石缝隙处已有泥浆缓缓渗出,雨水与之交织,颜色已不再清澈,而是一种深褐色的浑浊。

“你看。”他沉声开口,“这不是地表水,是下层泥涌,下面已经松了。”

姬阳半蹲下来,拨开几块碎石,手掌贴上堤壁,冰冷湿滑,却能明显感觉到微微发颤的土层。

那不是风震,是水压。

“坝心虚了。”他说。

雨声更急,风越刮越狠,仿佛整条河都在暗夜中鼓涨,喘着粗气。

“上游来水太快。”姬阳站起身,望向更远的河道,“宁榆河那边连着几条小渠,照这势头,若一个时辰内水位再涨半尺,就算这里不塌,水也会漫过坝顶。”

杜孟秋脸色微变:“要不要调人封沙袋?我们自己几个人怕是——”

姬阳点头:“你先去。”

他低声道:“有备无患。”

他站在风雨中,望着水线一点点上涨,斗篷已被雨水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入骨。

但他没动,他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一柄插在泥土里的桩子。

身后军士在压低嗓音议论:“都督亲自来了……”

“这雨下得这么急,水位若再高半尺——”

话音未落,远处河面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塌落入水。

所有人都顿住,姬阳猛地回头:“火打高。”

杜孟秋高举灯光,顺着那一声响望过去,只见远处河水中有一块石材慢慢沉下去,原先固定它的土石,已被水流挖空。

“果然是塌口前兆。”杜孟秋咬牙。

姬阳转身,一边吩咐:“传我令,立刻调堤防营五十人至西坝。”

“备麻袋、封石、固桩,动静不要闹大,迅速完成布防。”

“是!”

西坝底部,一声轰然闷响,几乎是从地底炸开来的。

紧接着,整个堤段猛地一颤,石土如脱骨般往外一滑,那原本稳固的堤脚,在水压与泥涌交错冲击下,竟瞬间塌陷出一道深口!

“塌了!”不知是谁大吼一声。

下一刻,洛渠之水仿佛猛兽脱笼,从那缺口处汹涌而来,卷起的水浪夹着泥沙、断石、枯枝,狠狠拍打在堤壁上,水声轰鸣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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