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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堕(96)

作者:逐渐忘记标题 阅读记录

“你的身边,一定有我。”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夸张的誓言,只有最朴素却最沉重的陪伴承诺,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砸在谢知白的心上。

谢知白的心脏像是被这只言片语狠狠攥住了,一股强烈而陌生的、酸涩与滚烫交织的情绪瞬间汹涌着冲上眼眶,又被他用尽全部的自制力强行压下。

他猛地别开脸,挥了挥手,声音迅速包裹上一层冷硬与疏离的外壳,试图掩盖方才那瞬间的失态:

“……知道了。下去吧。刘墉的事,需尽快安排,不得有误。”

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泛白的右手,和悄然爬上一抹薄红的耳根,却无比清晰地泄露了他此刻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无波的内心。

萧寒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所有伪装,直抵核心。

但他没有再多言,只是恭敬地、沉稳地应了一声“是”,将茶杯轻轻放回原处,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苍松,宽肩窄腰,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能为他扛起所有血腥与黑暗的可靠。

书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渐起的风声,室内重归一片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谢知白独自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手中依旧紧紧捧着那个源源不断散发着温暖的小手炉。

他缓缓抬起另一只冰凉的手,指尖极其轻柔地、近乎贪恋地拂过方才被萧寒声握过的白玉茶杯边缘,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属于对方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与触感。

他闭上眼,将身体深深地陷入柔软冰冷的椅背之中,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用于示人的冰冷伪装与坚硬防备。

窗外的秋风似乎更猛烈了些,呼啸着吹过庭院,撞击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新一轮更加猛烈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他的掌心是暖的。

那温度真实而持久,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承诺——

只要那个人在,这无边黑暗与血腥的复仇之路,便不再那么冰冷彻骨,难以忍受。

这种深入骨髓的依赖,明知危险,却已……无法戒除。

第41章 清流染血

萧寒声的行动力向来如同精密校准过的杀人机器,精准、高效、且不留余地。

不过短短三日,关于户部侍郎刘墉“勾结北狄、以劣质军械替换北境前线补给、意图祸乱军心”的“铁证”便被“意外”查获。

人证物证环环相扣,逻辑严密,如同一张骤然收紧的巨网,将刘墉及其党羽死死困于其中,再无翻身可能。

消息如同投入滚油之中的冰水,瞬间在沉寂不久的朝堂上再次炸开惊天巨响。

刘墉当即被革去所有官职,锁拿下狱,其门下党羽人人自危,与之牵连甚广的东宫一系也受到猛烈冲击,一时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谢知白静坐于别院书房之中,听着心腹暗卫压低声音的详细禀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听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市井闲谈。

他莹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光滑冰冷的紫檀木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目光却悠远地落在窗外渐渐沥沥、连绵不绝的秋雨之上,雨丝如织,将天地笼罩在一片灰蒙阴郁之中。

刘墉的迅速倒台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一场更大风暴的序曲。

他脑海中那份染血的名单上,还有一个更为棘手、根基更深、却也更能搅动风云、让他感兴趣的的名字——安国公,赵阔。

然而,要扳倒赵阔这等树大根深、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老牌勋贵,绝非易事。

必须先精准地剪除其羽翼,更要找到一个完美的、足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的突破口。这个突破口,谢知白早已深思熟虑,选定了一人——赵阔最为倚重、在清流之中声望极高、被视为下一代清流领袖的得意门生,时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周子瑜。

周子瑜此人,是朝中罕见的真正正人君子。

为官十余载,两袖清风,家无余财,性情刚正不阿,屡次上书直言进谏,甚至不惜触怒天颜,在士林与百姓中享有极高的清誉。

他虽出自赵阔门下,深受师恩,却因其过于刚直不阿的性子与原则,对赵阔某些暗中进行的、见不得光的勾当并不知情,甚至因其坚持查案、秉公处理的态度,隐隐已有与师门某些势力切割之势。

这样一个人,若突然“暴毙”或“获罪”,其引发的震动、猜疑与愤怒,将远超一个刘墉。

“周子瑜……”

谢知白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情绪中有欣赏,有惋惜,甚至有瞬间的动摇,但那一切很快便被更深沉、更冰冷的算计与决绝所覆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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