寐前欢(52)
脱下官服,朱红色的官服不显,淤泥干了只发硬,但里面白色的亵衣已脏污不堪。
薛钰将亵衣挂在一旁,赤裸着上身,正准备沐浴,就听见屏风后有动静。
只见一女子瘦削的肩膀起起伏伏颤抖,状似无力地伏在木桶上呜咽着,那是给沐浴所用的木桶加水的桶。
她鸦青的睫毛轻颤,似有泪珠顺着面颊滚落,从薛钰的角度看去,她蹙着眉,是极为痛苦的神色。
薛钰快步走上前俯身,惊讶道:“云央?”
只一眼,便知是被呕吐物呛住了,薛钰顾不得其他,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云央想吐吐不出来,感觉忽然有人从后面揽住她的腰,惊吓之余呼吸一滞,那喉咙里的异物感更明显了。
好不容易挣脱开,船一晃,胃里翻江倒海的那股恶心的感觉汹涌袭来,云央赶紧趴回桶上,费力干呕着。
因为多次呕吐,四肢已渐渐无力,现在想做点什么让卡在喉咙眼的污物吐出来都没有力气,呼吸逐渐闷滞难耐,她憋红了脸呜呜呜咽着。
“别动。”男子沉稳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我帮你。”
下一刻,云央感觉自己的下颌被箍住,有异物坚定而迅速地探入了她唇间,那异物凉凉的,硬硬的,撬开她的唇齿,有节奏地顶着她的舌,并试探着往里深入…
本能地,她边挣扎边死死咬住他的手指。
“别咬。”他不惧痛,并未抽离,手指继续闯入,“再往里些,就能吐出来了,云央,听话。”
说罢,不等她答应,那只手就迅速地探入她的喉咙用力往下一压。
不受控制地,胃酸翻腾,云央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本来这些天吐的够多了,胃里已没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水,还有刚才勉强吃下去的一块甜糕。
薛钰用另一只干净的手轻拍她的背为她顺气。
温热的触感袭来,云央混沌的脑海中有一霎的清明,她挣扎着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微滚的喉结,再往上看,是冷峻锋利的下颌线。
他整个人包裹着她,悬在空中的那只手修长,指尖沾着莹亮的黏液,那是属于她的……
云央下意识顺着那手往上看去,手臂肌肉流畅,虬露的青筋旁有两道浅浅的淡粉色的疤。
她觉得眼熟。
第22章 “你的人生交由我吧”
雨落个不止,江面一片烟。船行至后半夜,风雨忽然大作,好在官船吃水深,稳稳地随水而流。
雨势凌厉,噼啪打在船舱上,无穷无尽似的。
云央已吐过许多次,船上的郎中说她早就有了晕船之症,这些日子都没用药,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才愈发严重,脱了水。
薛钰在自己的船舱中,已净了很多遍手,指尖微微泛红。
银盆里的水涟漪已平息,清澈、透明,映出他清冷的脸来。
不是要洗净什么,她分明没吐出什么污物。
而是她口舌温热滑腻的触感、下意识想要吞咽他的那种感觉,如同看不见的弦丝,一缕缕,湿润润地黏上了他,挥之不去,无法甩脱。
她吐完便晕了过去,手足绵软,乖顺地在她怀中任他抱着,如瀑的青丝在他胸口揉蹭缠绕。
用了药,扎了针之后,她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这才放了心,回了自己的船舱中。
下了雨,船舱内是特有的咸湿,连带着身上的绸衣也变得冰冷,薛钰却觉得胸腹处仿佛在燃烧,方才赤着上身将云央抱起,与她接触过得地方泛着密密麻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起身开了窗,带着腥气的江风吹进来,宽大的袖空空荡荡被风灌满,青年临窗而立望着漆黑一片的苍茫水色。
明日即可到达幽州。
先前刑部查的灭门案的关键所在新科进士,便是白州人士。事关朝廷命官,即便案情再扑朔迷离,也需得查个水落石出。要想查清楚,就得去白州。
凤阳溃堤,殃及幽州白州,薛钰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以案情为由,主动请缨来二州赈灾。
现在想想,其实是冲动了。
分明可以安排云央与赈灾御史同去,或者安抚她在薛府等着,自己派人去幽州将岳父母接过来便是。
并不是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可……以云央的性子,定是即刻要驰骋回幽州的。
而他一想到她孤身一人踏上水患泛滥的归乡路,说不定还遇到灾民抢夺、感染疫病、被洪水冲走,他就不能冷静思考,当下他就主动请缨去幽白二州赈灾。
他不想再看见她盈满失落的眼。
“公子,云二姑娘高烧不退,说胡话呢。”簌青来报。
“走。”薛钰起身。
两个船舱相邻,薛钰走的很快,掀开软帘,便看见床榻上的人紧锁着眉头,脸颊烧的通红,微阖着眼,手臂有气无力地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迫不及待想抓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