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郎+番外(266)
可京城人多,知道实情的少之又少。
他们尽管都快好奇死了,也不可能真的不开眼跑到陆瑾晏面前问个明白。
人云亦云之下,各个都有自己的解释在。
这个说陆瑾晏过去被大师算过,命硬克妻,不能娶妻,所以置办了个外室。
那个说陆瑾晏有时惹了那宅里的娘子生气,对关在外面不让进也是有的。
又一个说陆瑾晏设计害死了那娘子前任的西域夫君,腆着脸给人当外室郎。
吵得茶馆里的琵琶声都要听不见了。
还是一个锦衣公子怒斥道:“首辅大人爱去哪去哪!轮得到你们管吗?”
嗬!
惹不起!
众人一看就知道他出身不低,光那身衣服和那挂在腰上的玉佩,就知道定是高门大户出身的。
于是下一刻,众人不约而同地坐好谈天,气氛和乐融洽,仿佛先前的一幕不过是幻影。
陆镇圭提着从前头那个酒楼买来的熏鱼,在这茶楼买些炒货的时候,就听见他们又在议论自己的爹和娘了。
他都快而立之年了,日日听这些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可还是架不住京城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提一嘴他家的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上了马车回葫芦巷子。
等他一走,茶楼里立刻又有了动静。
有个眼尖的,指着离去的马车说:“先前那个好像是太常寺少卿陆大人。”
“嘶!”新来的抓耳挠腮,“好像是……好像是陆大人的儿子?”
哄,人群作鸟兽散。
生怕晚一点就要被找麻烦了。
这是在人家儿子面前说了做父亲的闲话了!
陆镇圭回了王宅,立刻就有婆子迎了上来,接过他手里的食盒。
“娘如何了?”
“我买了些娘素日里爱吃的。”
他面上的忧愁怎么都藏不住。
菜婆子虽耳聪目明,可头发也是白了不少,这会儿也是面色凄惶。
“徐太医也来看过了,说娘子幼时亏了身子,身子骨本就不好,后来去了西域,为了做买卖殚精竭虑,身子亏得厉害。”
“娘子积劳成疾,还在天牢里受了寒,这些年虽然一直在调养,可用处也不大了。”
陆镇圭长叹一口气,眼圈都红了,看得菜婆子揪心不已。
她看着这个自小看着长大儿郎,虽快而立,已娶妻生子,可在她眼里还是那个马车上放在她手里,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不再是过去稚嫩的模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儿郎。
弱冠未止,陛下点状元。
一时之间,一门两状元,父子皆同朝,传为佳话。
可眼下,这个人前从容镇定的小陆大人,此刻却是慌乱无措。
自三月起,穗禾一场风寒倒了下来。
起初众人都以为不过一场小病,喝上几副药就能好。
可药喝了,穗禾的病却毫无起色。
甚至越来越严重,连榻都起不来了。
待徐太医把脉后,众人才得知竟然是无药可医了。
陆瑾晏当即大怒,差点要与这来往许多年的太医翻脸。
可无论他请了多少名医回来,得到的结果依旧与徐太医无异。
甚至有些信誓旦旦能医好穗禾的,陆瑾晏拿了药方一看,就知不过是些无用的平安方子。
他再是不信,可看着穗禾日渐憔悴的模样,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那就是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屋内传来瓷片碎裂的声音,陆镇圭忙进了屋子。
就见地上那滩药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娘!”他忍着悲痛,上前扶稳穗禾晃动的身子,“这是怎么了?”
穗禾指着那碗药大骂,“不过江湖术士说的话,你也能信?”
才说了这么一句,她就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
陆镇圭难过地扶着她躺下,找来婆子伺候。
陆镇圭看着外人面前越发威严的父亲,如今却像是失了主心骨般,弯了脊背要去拾地上的碎碗。
他脸色苍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祈求道:“我再去熬一碗,你喝了吧。”
陆镇圭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带着哭腔问一旁的何寿。
“这是怎么了?”
何寿看着不断冒冷汗的陆瑾晏,流着泪上前搀扶。
“大人他用自己的心头血,给娘子做药引!”
陆镇圭大惊失色,“爹!这般骇人的法子,您怎么能信?”
“您出了事,要儿子如何自处?!”
两人已出了穗禾的屋子,陆瑾晏目光如炬,却是分毫不让。
“救不回你娘,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大风刮起,陆镇圭两眼一酸,落下泪来。
连徐太医都说无药可医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些年来,徐太医无数次说过,按照娘的身子,能平安无事二十余年已是十分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