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愕然:“县主知道他是谁?”
“嗯,我也因此而推断出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千灯在心中慢慢梳理着所有脉络。从商洛的遭遇逆推,原本如同隔了一层雾而恍惚看不分明的真相,已彻底清晰了起来。
“原本我还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但幸好有你的提点。无论这个案子背后的人策划多缜密,布局再天衣无缝,也终究要被你提供的线头,拉下所有遮盖的黑幕。”
“真的吗?”听到自己居然作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商洛满脸惊喜,顿时觉得过往几天非人的遭遇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看看周围,示意她凑耳过来,压低声音道:“那我再告诉县主一个秘密,唔……反正我感觉好像很古怪,不知道对县主有没有帮助。”
千灯见他说得慎重,心绪也收了收:“怎么了?”
“其实……其实在你们把我救下来之前,我在马车下迷迷糊糊时,被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吓醒,然后听到了昌邑郡主的尖叫声。”
千灯立即便知道,他遇到了车夫和昌邑郡主被杀的那一刻。
“我当时听到她一声尖叫,说,‘是你!荐福寺杀人的也是……’然后……然后她就再也没有了声音,后面的话就像被砍断了一样……”
确实被砍断了,就像在荐福寺内被斩断了喉咙的时景宁一般,他们都再吐不出任何话语。
商洛望着她难看的脸色,小心翼翼问:“县主姐姐,荐福寺杀人……是说景宁哥之死吗?”
千灯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但我会好好查探此事的。你务必记得将这件事烂在腹中,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泄露出去的话会给你惹来麻烦,知道吗?”
商洛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点头:“好,我谁也不说!”
第八十八章 谜底
“萧浮玉之死,好像另有内情。”
事关重大,千灯叫上崔扶风与凌天水,在书房碰了个头,将商洛听到萧浮玉临终话语的事情说了一遍。
“若今日杀害昌邑郡主的人,就是当日在荐福寺对时景宁下手的人,那么……有两种可能。”崔扶风思忖着,说出自己的猜想,“一是,确实是禁中近卫下的手。而能调动宫中近卫的,普天之下唯有三人。太子没有对昌邑郡主下手的可能性和必要,圣上对郜国公主尚有旧情,如此一来,唯一有可能的人,便只有皇后殿下了。”
“昌邑郡主按照郜国公主的遗书,一步步谋划,势必也会按照其母的嘱咐,对皇后行巫蛊之举,因此皇后吩咐近卫动手清理她,也是理所当然。”千灯赞成他的看法,“可若是如此,皇后有何必要杀害时景宁?时景宁在临死之际对我透露的讯息,又分明与我娘的死因有关。但……我娘出事时,帝后正移驾奉天,与庄子上发生的事情绝无干系。”
“对,接下来就是第二种可能,有人假冒近卫军杀害昌邑郡主。这个人必然熟悉凌天水,知道他通晓各支军队的装备特征,藉此误导我们昌邑郡主是皇后下的手,掩盖自己的罪行。同时,昌邑郡主也与他相识,并且当日在荐福寺遇到过他。”
千灯心口泛起巨大寒意,似慢慢沉入深渊:“如此说来,这个凶手要满足三个条件——他与我们和昌邑郡主熟悉、时景宁惨死当日出现在荐福寺中、他与庄子上的案情有关。”
范围再次缩小,但这一次,符合所有条件的人,已经只剩了寥寥数人。
纪麟游,薛昔阳,晏蓬莱,孟兰溪,金堂。
这五个名字,被千灯慎重地落在纸上,又怔怔看了半晌。
母亲去世已有半年,杀害她的真凶究竟是谁、那封不翼而飞的书信究竟是何内容、她临终所指的郎君又是谁……
这纷繁错杂的重压,令千灯夜夜不得安寝,可如今纠缠了她半年的心病谜团,陡然有了进展,竟是以萧浮玉之死为突破口。
凌天水的目光在那五个名字上一一滑过,沉吟不语。
崔扶风则道:“这五人中,晏蓬莱与孟兰溪应当可以排除。晏蓬莱膝盖受损,无法剧烈活动,更何况一再杀人?而孟兰溪一介国子监生,未曾学过任何武艺,从何弄到近卫军的制式刀,又如何有办法斩杀马夫和昌邑郡主?”
而剩下的三人中,薛昔阳与金堂的可能性比之纪麟游又低上许多。
毕竟,纪麟游不但身手出众,而且多年混迹军中,熟悉京中各支部队配置,甚至直接弄一把近卫军的佩刀也不在话下。
而且,能从昌化王府得到最多好处的人,也是纪家。
因为千灯的帮助,如今纪家依旧掌管着昌化王昔日麾下的旧部,而且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更换,若长期沿袭下去,这支队伍甚至将成为纪家的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