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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43)

九把弓箭很快送到崔扶风房中,摆在他们面前。

如同千灯吩咐的,每张弓上都贴了姓名,标注这是谁用过的。

千灯拿起标着苏云中的那一把看了看,平平无奇的一把军中普制的弓,与其他人的并无任何不同。

这是从东宫库房中取出的同批次新弓,和马匹一起送来,又随机下发给他,九把几乎一模一样。

千灯思忖着对比弓箭,目光落在时景宁那一把上时,感觉到些许不对。

她拿起时景宁的弓,目光转向这张弓的弓弦处,看到丝弦与上下弓梢相系处,有两块极小的痕迹,似乎有东西曾在此摩擦过,留下了轻微的痕迹。

仓库里刚拿来的弓,都上了光亮匀整的黑漆,是以些许的擦痕很快便可察觉,而其他人的弓,都没有这种痕迹。

“这痕迹,怎么有些怪异?”千灯将这两块地方指给崔扶风看,“这一两天内,究竟拿弓做了什么,会留下这样的痕迹呢?”

崔扶风靠在榻上,接过这把弓端详着。

但他是文官,虽然年少早慧,从翰林院到礼部事务都游刃有余,但对于弓弩刀剑,却涉猎不多,看不出是什么痕迹。

他放下弓,思忖道:“时景宁……我记得他喜好雕刻?”

千灯知道他的意思,毕竟,划过福伯脖颈的,正是青岩居所制的尖锐刻刀。

但她坚决道:“不可能,景宁自幼对我娘恭敬,又与福伯相熟。他……不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崔扶风抬手轻抚胸口伤势,即使在伤痛中,他望着她的目光依旧沉静而清明:“你对时景宁,可还了解?”

千灯也无意隐瞒,简单道:“他父亲去世后,我父祖怜他孤苦,曾安置他在庄内住过一段时间,我当时常与他在一起玩。他那时候便喜欢雕刻,我还让他帮我雕个小兔子,但我幼时脾气骄纵,嫌弃他刻得不好,玩了两下就不知丢哪儿去了……”

说到此时,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她想起什么,忽然怔忡起来。

崔扶风见她发呆,心道,如此说来,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但他垂下眼睫,并未多说什么,只将那把弓递给她,道:“这弓上的痕迹,或许你可以拿给守卫庄子的朔方军瞧瞧,他们或许知道。”

但让千灯失望的是,朔方军这批守卫都是马下步兵,对于弓弩亦不熟悉,个个疑惑摇头。

她一无所获,持着弓箭回转,一路心事重重。

走到未婚夫们所居厢房前,她迟疑片刻,还是让一个仆妇替她喊一声时景宁。

除了被关押的南禺,如今九个夫婿候选人都住在厢房内。仆妇一喊时景宁,众人或在窗口或在门边,落在时景宁身上的目光不尽相同。

时景宁也顾不上这些了,加快脚步顶着各色复杂情绪走向县主,向她施礼后,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后方视线。

他低下头,将手中食盒递给她,有些羞赧道:“我正要去找县主。”

千灯瞥了里面的人一眼,示意他与自己走到旁边角落,才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四个烤得金黄酥脆的杏仁饧饼,做成盘卧的狸奴形状,芝麻为眼,耳尾俱全,十分可爱。

她一看便知这绝非出自庄上厨娘之手,拿起来看了看,问时景宁:“是你亲手做的?”

时景宁点头,神情诚挚道:“县主最近寤寐难安,食难下咽,因此我借庄上厨房给你做了这些点心尝尝,望县主善加珍重,切莫轻忽身体。”

千灯拿了一个,慢慢咬了一口。

母亲去世后,她哪还有食欲,只是在璇玑姑姑的强迫下勉强吃一点。而时景宁的手艺确实不凡,小饼烘得香脆酥松,麦子的醇香与杏仁的回甘在唇齿间交汇,再加上芝麻的香与酥糖的甜,口感丰富层叠交织,令她久久品味,连现实的悲苦也似乎被驱散了些。

“很好吃,多谢你费心了。”

时景宁忙道:“县主要是喜欢的话,那我下次再多做一些。”

“不必了,如今毕竟是非常时期,你还是多呆在屋内,别落单比较好。”说着,千灯将手中的弓箭递到他的面前,单刀直入问:“我找你是想问,这是你的吗?”

时景宁有些疑惑:“应该吧,大家的弓不是都一样的么?”

千灯侧过弓梢,指给他看那两处痕迹:“那,这是什么?”

他面带茫然:“是在哪里擦到了吗?我没印象了……这,磨损了东宫的弓箭,会被责罚吗?”

千灯见他毫不知情,便又问:“你与商洛、苏云中三人同屋而住吧?谁收的弓矢?”

“我贴好名字后,由苏云中一并交给璇玑姑姑,当时浆糊还未干呢。”

浆糊未干,这么说,要换个名字标签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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