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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灯录(44)

她不动声色,而时景宁担心地看着弓上的痕迹,问:“我实在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把东宫的弓给磨损了,等回去后,照价赔偿可行吗?”

“别担心,不过是小事。”千灯知道他性格细致小意,安慰他道,“你只当没这回事,回去后照常即可,记得尽量少出门。”

他眉眼温顺地应了:“是,我听县主的话。”

第二十六章 冰炭同炉

“那么,事发当晚,你们三人在何处?”

“当晚我们结伴出去巡逻,但商洛有伤,年纪又小,因此走到太子殿下所居堂边便不敢前行了,我留下来陪他,只有苏云中习武出身,去前边看了看,很快也就回来了。后来夫人出事,我们三人便都呆在屋内,我去借用厨房时,商洛与苏云中也一直作伴,未曾离开。”

“那么,你与商洛、苏云中一室而居,可有察觉到他们不对劲的地方?”

时景宁想了想,道:“苏云中性情沉稳,沉默寡言,并未与我们二人有什么过多交流,但也不难相处。只是……”

千灯看着他:“只是?”

时景宁有点尴尬,将商洛嫌弃苏云中脏而想要换房的事说了一下。

见是这种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千灯也不在意,又问:“福伯出事的时候,苏云中在吗?”

“在的吧……虽然我曾离开借用过厨房,但商洛活泼多话,若是苏云中独自出去了,他应该会跟我抱怨。”

千灯微微点头,又问:“你进庄子时,可有带刻刀之类的东西?”

“自然没有,我是来遴选县主夫婿的,怎么会带那种东西?”时景宁说到这里,脸颊微红,头俯得和声音一样低,“小时候送给县主的小兔子,县主不太满意,如今我练多了,以后替你刻更好的。”

千灯正要询问此事,见他提起,便顺理成章接下来道:“是啊,我记得你小时候没有好的刻刀,我还让人去城里买了一把,好像是青岩居的。”

时景宁应道:“是,只是当时我手工拙劣,辜负县主期望了。”

“你替我刻完兔子后,好像没有拿走那把刻刀,但我不记得把它丢哪儿去了……”

这十个郎君来候选,应该不可能随身携带旧刻刀过来。而庄上都是军中退下来安置的老兵,哪有人会用刻刀?

或许,杀害福伯的那把凶器,就是当年她买的那一把。

只是她当时孩子心性,这么久前的事,早已忘得差不多了。

时景宁却清楚记得与她之间的点滴,就如谨慎珍藏着自己寥寥无几的宝物般,轻声道:“县主忘记啦,你当时随手把刻刀丢在抽屉里,夫人还教你不应如此马虎地把锋利的东西乱放,以免下次割到手呢。”

说到夫人,他神情黯了黯,又道:“夫人当时拿了纸张让你包好,县主还记得吗?”

就如一道白光骤然在千灯脑中闪过,她猛然想起来,多年前那个夏天,她将那把刻刀放在何处了——

在母亲的教导下,她用纸将刻刀厚厚裹好,包成一个巴掌大的长条纸封,收到了母亲放针线的抽屉中。

——也就是,母亲临去之时,让她寻找书信的那个抽屉。

她没有在抽屉中找到书信,但,也没有在抽屉里看到那把被包好的刻刀。

消失的刻刀,最终出现在了柴房,成了杀害福伯的凶器。

而那封信……母亲说能改变她人生际遇的信,至今也没有下落。

母亲的死,与那封信……会有关联吗?

那一夜,是凶手杀害了母亲后又取走信件吗?信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许是太过疲惫,千灯的脊背又冒出了涔涔的虚汗。

她勉强定了定神,拉回思绪,吃完了手中的小饼。

在时景宁殷切的目光中,她将食盒盖好,连同里面剩下的三个点心还给他,说:“多谢啦,承蒙你关怀了,这饼很好吃。但你我毕竟身份不便,剩下这些,你带回去吧。”

时景宁眼神微黯,默然接过来,低低道:“好。”

时景宁离开后,千灯在墙角站了一会儿,思索自己面对的局势。

庄子有朔方军镇守,如同铁桶一般,无论凶手是谁,她都不怕任何人逃离。

候选人们三人共室而居,足以互相监督。只要从中下手,他们的行踪不难捉摸。

她慢慢往回走,正在思索如何不动声色地摸清他们底细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乐声。

乐声临水传来,听不真切,却满是伤悼之感。

这凄切哀凉如烟雾纱帘,将她紧紧包裹。这一刻失去母亲、失去所有至亲的痛苦全都涌上了心头,令她恨不得扑在某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狠狠大哭一场。

可这世上,哪还有人,能那般拥着她,成为她坚定不移的依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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