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大侠,难不成谈恋爱?(18)
贺岁安被这目光注视,心里直发怵,差点以为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
空气凝固片刻,贺岁安脸都快笑僵了,却不敢出声,因为他看得出柳靖澜真的生气了。
两人对峙一会儿。
最终柳靖澜打破沉默,他已不指望这个呆头能说出好话,而且这小子居然撒谎。
“贺大侠,真是巧啊,白日你那般盯着我,晚上就忘了?怎么,不想见我这个老朋友?”夜风轻拂,凉意却驱散不了两人间紧绷的气氛。
“呃……这个……那个……”贺岁安眼神闪躲,不敢直视柳靖澜,身上的粗布麻衣与柳靖澜的锦衣华服、高贵气质形成鲜明对比,让他局促不安。
一紧张,他就手脚乱动,不是挠头就是摸佩剑,显得畏畏缩缩。
早知道把上清宫那套行头穿上了,现在这样,外人看了不知道怎么想!
“怎么不说话?怎么不看我?见到我让你很为难?”
柳靖澜步步紧逼,不给贺岁安喘息机会,他实在气不过,这人以前信里一口一个想念,见了面却躲着跑。
微风送来柳靖澜身上的淡淡香气,可贺岁安哪有心思品味,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化解尴尬,让柳靖澜消气。
“我……这就好好看看您。”贺岁安鼓起勇气抬头,看清柳靖澜面容时,不禁微微一怔。
月色洒在柳靖澜脸上,勾勒出如画轮廓。清冷眉眼透着矜贵,又带几分艳丽;高挺鼻梁下,嘴角似笑非笑,让人移不开眼。
贺岁安心中泛起涟漪:“几年不见,柳靖澜竟如此出众,以前怎没发现?”但紧接着,想到自己落魄境遇,这丝涟漪瞬间化作深深自卑,眼神也黯淡下去。
柳靖澜看着贺岁安局促的模样,心中无奈。
他轻叹一声,语气缓和许多:“贺大侠,总不能站在夜风里讲话吧,不如随我去李府一聚,咱们好好叙叙旧?”
贺岁安哪敢拒绝,只能默默点头,乖乖跟在柳靖澜身后。
入夜,李府私宅依旧灯火辉煌。柳靖澜在前领路,身后不远处跟着之前见到的柳家人,沿着长廊徐徐前行。
长廊一侧,精致宫灯散发柔和光晕,将他们身影拉得时长时短。穿过静谧花园,又走一段长廊,才到目的地——一间宽敞客房。
已有两位侍从在门前等候,他们左右分立,向柳靖澜和贺岁安行礼后,推开房门。二人进入后,侍从又悄悄关上。
贺岁安好奇打量一圈,这是专为尊贵访客准备的客房,内饰奢华。
精美的雕花床榻,细腻的丝绸帷幔,整齐摆放的古玩玉器,无一不彰显李府富贵。然而在柳靖澜映衬下,这些物件都失了光彩。
此时,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相对,除了火烛偶尔的噼啪声,只能听见彼此呼吸。
来的路上两人就没再交流,都需要时间思考。柳靖澜发现每次见到贺岁安,自己第一眼就忍不住发脾气。
贺岁安却没心没肺,无知无觉,依旧我行我素。就像此刻,他不向自己解释,却一直盯着自己补了补丁的布鞋。
察言观色是柳家主必备技能,柳靖澜观察一会儿,已猜出贺岁安几分情绪,有些怯懦,有些自卑,却不知缘由。
作为多年未见的朋友,重逢不该如此无言。柳靖澜这两年事务繁忙,抽不开身去找贺岁安,却无数次幻想过重逢场景。
他听探子汇报,贺岁安这几年平淡却为百姓做了不少事,郇阳城百姓都夸赞贺大侠。
他想,这不正是贺岁安的愿望吗?看到贺岁安为目标努力,自己也励精图治,让柳家在自己治理下更上一层楼,希望再见时能以更好的自己面对贺岁安。
可如今再见,贺岁安似乎不这么想。
见贺岁安还局促站着,柳靖澜忍不住轻笑,拉他到桌前坐下,亲手为他斟杯茶水。
茶有些凉,用来待客略显简陋,但对贺岁安,他不在乎那些繁琐礼数。
“贺大侠在想什么?追忆往事,还是琢磨怎么跟我解释?”
“唉……”贺岁安不再纠结,事已至此,先哄好柳大爷再说,他发起火来太吓人……
“实不相瞒柳家主,这些年我没做出什么成绩,还为生活奔波劳碌。”贺岁安接过茶杯,低头盯着茶水,水中映出他眉间疲惫,“……我觉得自己像无根浮萍,回上清宫都怕给师门丢脸。”
贺岁安其实没变,只是将侠义之心深藏,连同热血与轻狂。他深知自己已不是初下山的小道长。
普通男子到他这个年纪,大多成家立业,挑起家庭重担,可他依旧一事无成,愧对师父长老的悉心栽培,也怕让柳靖澜失望。
但这回答让柳靖澜不满,贺岁安仍盯着杯子,仿佛能从中找到答案。柳靖澜俯身夺过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