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大侠,难不成谈恋爱?(19)
“贺岁安,你很在乎名利?”
贺岁安被这举动惊到,“我没有……”
“那为何觉得非要在江湖扬名才算是有作为?”柳靖澜将茶杯随手丢在桌上,双手撑着桌角,慢慢靠近,将贺岁安环在中间,逼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贺岁安,我后悔没早点见你,让你一个人瞎想这么久。你觉得我在乎你身份?还是你师父在乎?有本事的江湖侠客我见多了!我若真在乎,你能排上号?”
他或许觉得话太尖锐,怕伤到贺岁安,又努力压下怒火,柔声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从来不由这些外在决定。”
柳靖澜真的生气了,这是近几年头一次动怒,连他自己都惊讶。
他以为自己能把情绪藏好,不表露出来,可见到贺岁安这副模样,既恼怒又自责没早发现异常。
柳靖澜长得好看,生气时也如美景,可贺岁安已不能像四年前那般淡定欣赏。
柳靖澜的话句句扎心,却也撬动贺岁安这些年的心结。
真的没人在乎他是否出名,是否是大侠,亲近熟悉的人,在乎的只是贺岁安这个人,不论他名扬四海还是默默无闻?
他突然哽咽,从未想过这些,难道自己在乎的不该是这些吗?他以为只有成名才有脸见师父,只有扬名江湖才配与柳靖澜并肩,却忘了初心,甚至将平淡视为自卑根源。
但这真的是原因吗?
“不,不是的,根本不只是因为这些!”
贺岁安想起无数个夜晚,看着攒铜板的罐子,倒出来的钱甚至不够买双新布鞋,更别提报答师父,让王婆婆过上好日子。
二十多年人生,师父传授的学识,自己日夜苦练的武艺,他人心血与自己努力,竟换不来一顿温饱。
“我大概就是别人口中的废物吧……”他喃喃自语,却又无能为力,放下罐子,明天还得去码头扛包换饭吃。
心中酸楚涌上,一个本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忍不住落泪,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滚落。
柳靖澜没想到贺岁安如今这么容易哭,顿时自责起来,本想直来直去解除误会,却弄巧成拙。
他只好手忙脚乱地捧住贺岁安脸颊,抽出怀里绣竹帕子擦拭,可能贺岁安十几年没哭过,这一哭就止不住,很快泪如雨下。
“贺岁安,你怎么了,别哭啊,我不数落你了……”
他的安慰没起作用,贺岁安仍盯着他的脸不停掉眼泪,柳靖澜不知如何哄,只能试着用哄自家弟妹的方法,把人抱住,轻轻拍打后背安抚。
贺岁安顺势抱住柳靖澜,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一边哭一边抽噎着诉说委屈。
“我也想回家,也想去看你,柳靖澜,你这样的大少爷怎会懂,我辛苦忙碌一个月,去掉开销就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敢说,不敢告诉师父:贺岁安在这偌大江湖中,连平民百姓都不如!我愧对他的栽培,也愧对王婆婆含辛茹苦把我养大!”
“所以我只能逃避,逃避你们,害怕让你们看到这么窝囊的贺岁安!”
他将这些年深埋心底的痛苦无奈一股脑倾诉出来。
第12章 差距
一口气将心中怨气倾诉而出后,贺岁安感觉舒畅许多。这时他才发觉,柳靖澜的手一直放在他后背轻轻拍打,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麻布衣衫传来,恰似小时候王婆婆哄他时的温暖。
那时他总爱爬树摘果子,有次摔破膝盖疼得大哭,王婆婆就是这般把他揽在怀里,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这熟悉的感觉让他贪恋了片刻。而且柳靖澜身上始终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淡香,像是春日花朵散发的芬芳,又带着丝丝苦涩药香,他不禁暗想,一个大男人怎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悲伤通常只能持续一阵儿,很快他便哭干了眼泪。
这会儿缓过神,理智逐渐回归,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荒唐,脸一下子羞得通红。
太丢人了,居然抱着人家不撒手,趴在人肩上哭,还把人家衣服都哭湿了!
他慌忙松开手,挣脱对方怀抱,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啊柳家主,让你见笑了。”许是刚刚哭得太用力,嗓子沙哑,气息不稳,听起来格外狼狈。
柳靖澜静静看着他,见他鼻尖通红,眼睛肿得像核桃,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心里软成一片。
他缓缓起身,把刚刚为他拭泪的帕子递给贺岁安。
经此一事,他心中怨气早已消散,只剩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心疼。
“只要你不哭就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像哄小孩似的,听得贺岁安愈发不好意思,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