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156)
他偏要这样说,像在提醒彼此这层无法逾越的关系,也像在掩饰自己心头那点不该有的悸动。
他顿了顿,反手拍了拍乌苏木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挑衅:“烦请主人再用力些——可别偷懒,不然怎么对得起您这番心意?”
乌苏木的手顿了顿,随即加重了力道,指尖碾过他肩胛骨上的硬块,引得焉瑾尘闷哼了一声。
“嫌轻?”他低笑一声,指尖却顺着脊椎往下滑,轻轻按在他腰侧的软肉上,“这里要不要也加把劲?”
焉瑾尘的腰一僵,猛地往前挪了挪,避开那作乱的手指。
“安分点。”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手腕的疼混着腰侧的痒,让他莫名地烦躁。
这人总能轻易打破他的防线,让他在恨意与贪恋间反复拉扯。
乌苏木却没再逗他,只是重新按回他的肩膀,力道沉稳了许多。
汤池里的水汽越来越浓,把两人的呼吸都缠在了一起。
焉瑾尘渐渐放松下来,枕着胳膊,听着身后人均匀的呼吸,手腕的疼痛似乎也被热水泡得淡了些。
他没再说话,乌苏木也没再开口,只有指尖按压肌肉的轻响,混着水汽在暖帐里弥漫。
许久,焉瑾尘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竟是靠着池边睡着了,左手还无意识地护着发疼的手腕。
连日的紧绷与厮杀,终究抵不过此刻的暖意与疲惫。
白雾里,那截露在水面的脊背线条清瘦。乌苏木按到第三下时,才发现手下的人没了动静。
他停下动作,侧耳听了听,焉瑾尘的呼吸匀长,竟靠着池边睡着了。
汤池的热气虽足,可石面终究带着凉意,久了难免着凉。
乌苏木叹了口气,伸手探向他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人捞了起来。
焉瑾尘被悬空抱起的瞬间猛地惊醒,下意识攥住乌苏木的脖颈,心脏骤然收紧。
他看不见乌苏木的动作,只知道自己离了地面,失重感让他浑身发僵:“放我下来!”
这姿态太亲昵,太像被豢养的宠物,刺得他心头发疼。
“别动。”乌苏木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不会摔着你。”
他的眼睛虽仍蒙着白布,却已能模糊看见事物的轮廓,加之对这宅院熟稔于心,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怀里的人身体紧绷,像只受惊的小兽,他便收紧了手臂,将人抱得更稳些。
焉瑾尘被他这副笃定的模样镇住了,竟真的不敢再动。
直到被轻轻放在床榻上,他才后知后觉地惊讶——乌苏木方才的步伐分明稳健得不像个盲人,难道他……看得见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看得见又如何?
难道能改变他是阶下囚的事实?
没等他细想,乌苏木已转身取了干布巾,坐在床边替他擦头发。
粗粝的指腹擦过湿发,力道却意外地轻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笨拙。
“你的手腕。”乌苏木忽然开口,伸手握住他还在发颤的左手。
焉瑾尘一怔,只见乌苏木摸索着从床头取过药瓶,倒出些药膏在掌心搓热,然后轻轻覆在他的手腕上。
温热的掌心贴着皮肉,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按揉着,将药膏一点点揉进筋络里,那股钻心的疼竟真的缓解了许多。
他看着乌苏木专注的侧脸,眼上的白布已被水汽浸得半透,却掩不住那份细致。
擦头发、上药,一举一动都透着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平日里那个霸道蛮横的乌苏木判若两人。
焉瑾尘忽然有些恍惚,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该恨的,恨他的囚禁,恨他的掠夺,可这一刻,心头那点柔软却像被温水泡开,泛着酸涩的甜。
帐内静悄悄的,只有布巾擦过发丝的轻响,和药膏化开的淡淡药香,将那份复杂的情愫,缠得更紧了。
第90章 笑话阿拉坦
粮草被劫的消息传到阿拉坦帐中时,他正啃着块干硬的奶饼。
听完前锋的禀报,那奶饼“啪”地砸在案几上,他猛地拍案而起,腰间的狼牙佩饰因动作剧烈撞在甲胄上,发出刺耳的响。
“废物!一群废物!”阿拉坦怒吼着,猩红的眼睛瞪得像要吃人,“几千人的队伍,连批粮草都护不住?!”
前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埋得几乎贴到地面:“将军,对方太凶悍了……看穿着像是流窜的山匪,还有些是燕峡关边界的‘杂种’——就是那些关外野种,下手狠得像狼!”
“杂种”二字像根刺,扎得阿拉坦更烦躁。
他知道那些人——中原和蒙古的混血,在草原没有牛羊,在中原只能做奴隶,是群没根的野狗,偏生最是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