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37)
烛火在摇晃的花船里明明灭灭,映得对方眼底翻涌的情绪比夜色更深。
他张了张嘴,想问“你会忘了我吗”,却被乌苏木抢先截断话语:“但在那之前——”
喉结剧烈滚动,乌苏木俯身时,发间银坠子扫过焉瑾尘鼻尖,带着草原特有的野性气息。
“在成为敌人之前,我要你记住。”他的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将焉瑾尘抱在怀里的力道却克制得令人心疼,仿佛怕碰碎了这易碎的月光,
“就算有朝一日刀枪相向,我乌苏木的箭,永远会避开你心脏的位置。”
焉瑾尘瞳孔骤缩,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初见时只觉此人是个粗野的蛮人,却不想这头草原狼竟也有中原人说的侠骨柔情。
“疯话。”他偏过头去,却未挣扎,任由对方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带着雄黄酒的烈气。
腰间突然一松,乌苏木放开了他,端起酒壶仰头狂饮,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
雄黄酒烈,烧得船舱里的空气都滚烫,连月光都像是被烫化了,淌在两人之间。
乌苏木仰头灌下最后半壶酒,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焉瑾尘歪靠在雕花船栏上,俊美的脸颊泛起酒醉后的红晕,发间艾草冠歪斜,银铃随着船身摇晃轻响,像是在勾人魂魄。
“小凤凰……”乌苏木踉跄着扑过去,攥住对方的手腕,指腹擦过那截莹白的肌肤,突然想起梦里也是这样将人按在床上,听他软着嗓子求饶。
喉间泛起腥甜,他猛地将人拽入怀中,“我…我想把你带走!”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焉瑾尘醉意朦胧地挣扎,锦袍被扯开半幅,露出精致的锁骨,肌肤在月光下像上好的羊脂玉。
“放开!”他的呵斥带着鼻音,软糯得像羽毛扫过乌苏木的心尖。
月光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将乌苏木眼底疯狂的占有欲照得无所遁形。
“我想把你带回草原去!”他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浓重的失落,“可我现在做不到。”
低头狠狠吻住那颤抖的唇,不管不顾,像要把所有无法喧之于口的喜欢都揉进这个吻里。
怀中的人先是僵住,继而疯狂捶打他的肩膀,可那些力道落在他身上,都成了最温柔的撩拨。
直到过了许久,焉瑾尘才终于挣脱,抬手便是一记耳光。
清脆的声响在船舱炸开,他抚着红肿的唇,眼底泛起错愕和羞恼:“若再相见……我定亲手取你性命!”
说完踉跄着起身,跌跌撞撞消失在舱门外,衣袍扫过船板,带起一阵风。
晨雾未散时,乌苏木骑着踏雪黑马立在二皇子府前。
马蹄不安地刨着青石板,他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固执地等待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
直到日上三竿,门里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守门的侍卫换了岗。
“焉瑾尘,下次见,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家!”他握紧缰绳,指腹摩挲着掌心的香囊,调转马头扬尘而去。
五年后,当乌苏木将风光霁月的二皇子按在毡包里的床上,终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人时,才明白有些念想一旦生根,便会疯长成燎原之势,烧尽理智,也烧毁了彼此的退路。
他亲手毁掉了这只骄傲的凤凰,却也在每个午夜梦回,想起秦淮河畔那抹月白的身影,心口像被狼牙啃噬般疼。
第19章 死不得
铜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一粒火星溅落在地毯上,惊得焉瑾尘猛地一阵剧烈呛咳。
那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震得他手腕上缠着的纱布瞬间洇出暗红的血渍,顺着指尖滴落在狼皮褥上,绽开一朵朵凄厉的花。
“咳……咳咳……”他蜷缩着身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阵阵发黑。
“该死!”乌苏木几乎是瞬间扑过来,大手慌忙去扶他的后背,掌心触到那温热的血时,眼底猛地窜起猩红的偏执。
他看着焉瑾尘苍白如纸的脸,看着那渗血的纱布,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疼又怒——这人就不能安分些吗?非要用自伤来逼他?
“你真的很不乖,小凤凰。”乌苏木掐住他颈侧那片泛着青紫吻痕的肌肤,指腹用力碾过昨夜被自己咬出的齿痕,力道大得像是要当场掐死这个惹他心痛难耐的人。
可当指尖感受到对方脖颈下微弱的脉搏时,那股狠劲又骤然泄了,只剩下满心的烦躁与舍不得——哪里舍得?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他宁愿负尽天下也要留在身边的宝贝,怎么可能真的下死手?
“不要再惹恼我,”他的声音低沉得像磨过砂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后果,你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