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囚凰(78)
他看了丹朱一眼,语气稍缓,伸手想碰她的斗篷,却又收了回去,“你是我婆娘,我不想跟你吵。回帐吧,风大,别着凉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宽厚的背影像座山,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丹朱望着他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不觉痛。
此时,巴图尔已领着那群中原人站在军帐外,帐内的争吵声像炸开的火星,噼里啪啦溅出来。
“焉瑾尘你给本王把这些都吃掉!”乌苏木的声音里裹着怒火,像要把帐顶掀了,“吃不完我就给你灌进去,信不信!”
另一个声音冷得像冰,带着皇室子弟特有的倨傲:“本殿下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你们蒙古的食物又膻又腥,难以下咽,给我拿开!”
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银碗砸在地上,又像是玉盘被碾成了碎片。
“大鱼大肉的你嫌恶心?”乌苏木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看本王对你是太好了!你以为你还是晋国的二皇子?战俘都不如!知道战俘吃什么吗?狗都不吃的馊粥!你想尝尝?好啊,我这就……”
“主子!”巴图尔赶忙撩开帐帘进去,刚跪下,膝盖就撞上了一块碎瓷片,疼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吭声。
第41章 关心里带着刀子
帐内一片狼藉,银碗的碎片混着肉块散了一地,马奶酒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乌苏木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玄色锦袍的前襟都被扯开了些,露出结实的胸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把人烧化。
而床上的焉瑾尘,穿着月白里衣,面容消瘦憔悴却依旧俊美非凡,满脸怒容,面色苍白,像只被惹毛的白鹤,死死瞪着乌苏木,眼神里的倔强与不屈,比碎瓷片还锋利。
“哈吉息怒。”巴图尔把头埋得更低,鼻尖几乎碰到地面。
乌苏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怒火,瞥了一眼巴图尔身后那群战战兢兢的中原人,语气稍缓:“你回来了,巴图尔。办得不错。”
他迈着大步走到那群中原人面前,皮靴踩在碎瓷片上发出脆响。
目光如鹰隼般从他们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身上——他穿着褶皱的棉袍一脸生意人的精明相,下意识地护着身后的老人孩子。
“你们可知道本王为何把你们带到这里?”乌苏木的声音像冰锥,扎得人耳膜疼。
李宝权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地上的声响让焉瑾尘都皱了眉。
“饶命,草民不知啊……”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带着哭腔,“草民就是个开酒楼的,你们抓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无用啊!”
乌苏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像寒冬结的冰棱:“李掌柜,你们福满楼的美食,五年过去了,本王还是念念不忘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焉瑾尘,“从今日起,你就好好伺候你们晋国的二皇子,若伺候得不好……”
他没说完,只是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本王的手段,你怕是承受不起。”
焉瑾尘惊愕地看着这些畏畏缩缩的老熟人,尤其是李宝权——他记得这人总穿着体面的绸缎褂子,算盘打得噼啪响,见了他就拱手哈腰,喊“二皇子里面请”。
可现在,他像团被揉皱的纸,眼神里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李掌柜。”焉瑾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想起来,却被乌苏木用眼神钉在原地。
李宝权猛地抬头,当看清焉瑾尘的样子时,瞳孔骤然收缩——月白里衣,乌木发簪,虽然脸色苍白,却依旧干干净净,甚至比在晋国时更显清瘦俊逸,正半倚在铺着狼皮的软榻上,哪有半点战俘的样子?
早有传言说二皇子叛国,与蒙古太子有染,他原本不信
可如今……他心中的恨意像野草般疯长,再也顾不得害怕,大声质问:“二皇子,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对得起晋国的百姓?对得起皇上的信任?你住在这里吃香喝辣,可知前线的将士们在流血?”
他那才十岁的小儿子,被母亲死死按着头,却还是从指缝里钻出头,朝着焉瑾尘“呸”了一声,奶声奶气地喊:“大坏蛋,你是卖国贼!”
稚嫩的声音像根针,精准地扎进焉瑾尘的心脏。
他的脸“唰”地白了,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被堵住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那些指责像冰雹,砸得他浑身发冷,连指尖都在抖。
乌苏木原本含笑的脸陡然沉下去,李宝权那句“卖国贼”像针一样扎在他耳中,更刺目的是焉瑾尘瞬间惨白的脸——那抹脆弱心死,比任何反抗都让他心头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