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渊的手臂几乎是本能地收紧，将失而复得的小东西牢牢圈在胸前。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小狐狸在他怀里不安分地动了动，仰起脑袋，湿漉漉的鼻尖凑近他微湿的眼角，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下地舔去那冰冷的泪痕。

柔软的舌尖带着滚烫的温度，熨贴在他冰冷的皮肤上，仿佛能驱散所有寒寂。

洛渊僵硬地站着，任由她动作，心底那片冰封的荒原，似乎被这笨拙的温柔撬开了一丝裂缝。

就在这时，一道赤影疾驰而至，落在露台边缘。

“神君恕罪！小妹顽劣，竟偷偷跑回来打扰神君清修，我这就带她回去……”说着便要上前。

“无妨。”

洛渊打断了他，手臂将怀中的小狐狸护得更紧了些。

他只是垂眸，看着怀里因为哥哥到来而有些心虚，直往他臂弯里钻的小东西，指尖轻轻地梳理着她颈后细软的绒毛。

……

睫毛微微颤动，冰封识海中的波澜渐渐平息。

洛渊缓缓睁开眼，神府崩塌带来余波仍在神魂深处隐隐作痛，这是他自拥有灵识以来，第一次陷入如此彻底的昏迷。

床榻边，一团熟悉的粉白正蜷缩在那里，呼吸均匀，睡得正沉。不是原形，而是那只小小的狐狸形态，仿佛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也更……贴近他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

他微微一动，想要起身。

细微的动静却惊醒了浅眠的小狐狸。安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紫眸里还带着惺忪睡意，看到洛渊醒来，瞬间亮了起来。

“师尊！”她轻唤一声，凑过来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您醒了？还疼不疼？”

洛渊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指尖一遍遍抚过她的脊背。

“无碍了。”

安虞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小声嘟囔：“吓死我了……神府都……”

洛渊淡淡打断她，不自觉用下颌蹭了蹭她柔软的耳尖，“让你担心了。”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

商扶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贯的慵懒弧度。他目光扫过榻上相拥的一人一狐，眼底暗光流转，却并未多言，只是抛过来一个巴掌大小的混沌晶石。

“崩塌的神府碎片，以及里面那些生灵。暂且收在这晶石结界中了。等你神力恢复，自行处置。”

洛渊接住晶石，神识微探，便能感知到晶石内稳固的小空间里，冰雪依旧，玉兰婆婆和其他一些生于他神府的精灵正安然沉睡。

“有劳。”他颔首，将晶石收起。

……

数日后，天渊阁。

玉霄子忙前忙后，指挥着弟子们安置带来的诸多物件，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惶恐。

商扶独自站在天渊阁的一处观星台上，负手望着下方云海翻涌，人间烟火在极远处若隐若现。

这是他万载以来，第一次真正离开墟渊。混沌星海的气息似乎还缠绕在指尖，但空气中流动的是属于九重天和凡间的生灵之气。

另一边，安虞悄悄拉住了正在帮忙清点物品的阿夜。

“真的好像……”她低声喃喃。

阿夜身体微微一僵，她低下头，声音很轻：“主人……我本是您断落的那条狐尾。商扶帝君以混沌本源温养万年，我才得以……化作这般模样。”

安虞摇了摇头，“你不是我的尾巴。”

第177章 你可以是你喜欢的任何样子

她的声音很温柔，“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阿夜飞快地抬眼看了她一下，又迅速低下头，轻轻摇头：“这里很好，神君……神君和大家都很好。”

安虞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在两人同样绝色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夜，”安虞忽然开口，语气郑重，“你不用再学着我的样子了。”

阿夜猛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主人……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

“你没有错。”安虞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总是活成我的影子。你可以只是阿夜。”

阿夜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可是……我本来就是主人的影子啊。我不像你……那我该是什么样子呢？”

“你可以是你喜欢的任何样子。”安虞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喜欢安静就看书写字，喜欢热闹就去交朋友，甚至可以……离开这里，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阿夜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她怯生生地问：“去……去哪里都可以吗？”

“嗯，哪里都可以。”安虞笑着点头，“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比如说……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