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他仙骨(41)
裴应忱:“未防万一,还请尤氏揭布认尸,尤衍,你可得瞧清楚了,此人可是家父。”
尤衍闻言,颤着膝起身,他以袖掩鼻,徐行父尸一侧。
他只掀开上身一角,便急急捂着口鼻猛退数步,尤衍紧攥前胸翻江倒海似的干呕起来。
其尸通身呈褐黑,皮面松垮腹部肿胀,两颊凹陷眼珠近空,甚至可见腐虫在眼窝蠕动,虽如此,却不难认出此人正是他的父亲尤琅。
尤蘅后脚上前,同样掀起尸布一角,尸臭瞬间扑面而来,他竭力强忍呕意,将自己的仪态维系甚雅,他回道:“禀大人,确是家父无疑。”
尸前立候着一位妙龄女子,她未施粉黛,可素容堪称绝色,她微微俯身道:“其尸已陨近月,绝气时浸以防腐汤药,才将此尸维系在身殒半月之状,属下在其间探得一味可令体况渐虚之药,名作“荑苓”,倘若体魄康泰之人服用,可有安眠、昏睡、缓痛之效,然尤琅年事已高,服用此药极易在梦中毙命,是以,尤琅并非因心悸而亡。”
女子扫了眼仍在干呕的尤衍,“尤琅的死期与死因,皆与尤氏所言不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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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分确实比较接近群像
审案部分马上就要写完啦!
接下去就是小宋跟翩翩的大婚嘿嘿
这几天会请假一下,明天挂请假条,毕业+实习结束,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还要搬家呜呜呜
但是空隙时间也会码字的,大家放心
别取藏呜呜呜呜(跪谢)
第20章 荡|妇
尤衍已顾不得因父尸所致的恶心。
“你胡扯!”他强捺呕意,遥指立在尸侧的女子,“我父亲,分明是在半月前迎妾当夜因心悸而故!你这疯女人处身公堂尽言无根之论,欲意何为啊?!明堂岂是尔等小女人所能置喙之地?”
“尤衍。”裴应忱神目如电,眸中一片冷霜,“公堂内人人平等,不论男女更当平权,不可因性别低人一等,此堂为明清正,诉冤之地,并非庙堂帝辇,未列三六九等之分,再者,她隶属大理寺名下仵作,岂容你撒气?”
尤衍耳闻心骇,他跪地膝行几步,急辩道:“裴大人教训得是,草民不该妄言!可大人,草民当真不曾以活人作殉啊!草民的父亲年事已高,又有重疾在身,草民寻遍名医也无法令父亲的病势转缓,草民只好求神拜佛,以重金求请素有盛名的裘道长画符作法,裘道长告知草民,父亲实为阴鬼所缠,破阴之法便是为父亲新纳两位小娘子,言下之意,在于冲喜。”
祝好明讽道:“方才尤大公子一口一个‘小女人’,怎么,你父亲尚需我们这种‘小女人’来续命啊?”
堂外围观的百姓捧腹大笑。
裴应忱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块手绢大小的素面衣料,待裴应忱展开,众人得见,俱是一惊。
“裘氏已于三日前自缢,临前,他曾书下诉状呈至本官案前。”裴应忱晃动以两指拈着的血书,“他不惜割腕,以血作书,所诉,是你以财权血亲迫使他为你之证,裘氏言,你以药入毒弑父归西,至此以后,你长夜受冤魂所扰,觉不能寐,故而请他作法驱邪,裘氏为护血亲,告知你唯以两位妙龄女子陪葬方可使其父安魂,而你,也的确受此恶法。”
尤衍眯眼盯着裴应忱手中躺满血字的衣料,“裴大人,区区一纸血书怎可将罪名尽数推卸到草民身上?裘道长亦可污草民!再则,草民为何毒害父亲?草民是尤家的长子!尤家的一切迟早是草民的!既如此,草民何必多此一举?草民再如何蠢笨,又怎会如此冒进?”
是,裘道长是他请来驱邪的不错,可他何时以权财血亲胁迫此人?!他又为何自缢,书下血状以命相诬?
裴应忱:“你月前代父携金至岐州谈商,奈何将百金尽数豪赌于千金楼,更因此负欠岐州府太守家的小公子千银,小公子
催得急债,碍于岐州府威势,你只好将随侍作人质压身岐州,之后亲自返回淮城凑银,不意此事被尤琅得知,尤琅不念父子情谊允你欠银,不止如此,更打算将尤家的百年基业传给次子,你情见势竭,加之小公子频频催讨,你只好出此下策——弑父夺财。”
“然尤家百年大族,更迭家主转名产业岂可一夜而蹴?因此,你尚未将债银返还小公子。尤琅因你丧故,你寝间难寐宛受祟扰,是以,你求请裘道长到家宅作法,并以殉葬邪道安父魂。”
裴应忱将血书细心收存,问言:“是与不是?”
尤衍欲言无声,裴应忱补充道:“张谦不知此事的来龙去脉,你也未敢全盘托出。只因你负欠小公子重债,唯恐张谦碍于岐州太守之名将你供招,尤氏,你无须急着狡赖,小公子与本官同往淮城,若你有所辩,本官可随时传小公子入堂与你对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