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娇鸾(113)
父亲的死,是他此生逆鳞。
主仆俩一前一后走在黑漆漆的小道上,白元宝在前挑着灯,他听谢湛脚步忽地顿住,不禁回头看去。
他顺着谢湛远远瞧着的视线,心下了然,那可不就是云夫人的住处?
“本侯还有些要事,你先退下。”
白元宝叹气唏嘘,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要事?
无非是心中放不下,一直惦念着罢了。只白日里放不下脸面,夜深人静时才悄悄去瞧一眼。
他这个老仆也不知侯爷在别扭什么?早知如此,当日在行宫又何苦那么狠呢?
这云夫人也是的,缘何就不肯给侯爷生个孩子,若她迟迟不生亦或是生不了,老太君那里还怎么容她?早给侯爷张罗娶妻纳妾,到时候她能落个什么好?
侯爷也是想她有个孩子傍身,这两人怎……怎就闹到这个地步?
云笙身上疲乏,再加之思绪不凝,近来早早便歇下,夜里睡得很沉。
谢湛定定站在屋门外,夜色将他巍峨岳峙般的身影掩去。
只这番动静,终是被在一旁耳房里守夜的阿喜出来撞个正着。
“侯……侯爷。”阿喜瞪大眼,她的惊诧声又急急被她吞咽回去。
谢湛的声音有些沉哑,他道:“本侯来过的事,不必与她提起。”
话落,在阿喜呆愣的神色中,他终是轻推开门,提步入内。
谢湛撩过床帐,皎洁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榻上的小娘子正睡颜娇憨,鬓发黏在脸颊两侧,只看她微蹙的眉眼,总觉她睡得不安稳。
他长指拨过青丝,云笙脖颈处的纱带早已取下,白嫩的伤口处留下一道浅浅的,尚未彻底痊愈的粉色疤痕。
谢湛沉着眉眼,唇线紧抿。
她自个儿下手怎这般不知轻重?
坐到榻上,他绷着张脸给云笙涂药。怕吵醒榻上熟睡的人,他动作很是轻柔。
脖子上的药擦好,谢湛视线蓦地下移。
入秋以来,云笙夜里入睡,素来是将被褥裹在身上紧紧的。
许是她方才抱着被褥翻身,此刻一只长腿紧紧压在锦被上,背对着谢湛时,饱满圆润的臀微微翘起。
谢湛想到什么,大手去掀她寝衣裙摆。
谢湛目光一滞,他那夜失了理智,是将她折腾的太过孟浪。
待他视线下移,谢湛面色更加难看。
她是成心的吗?成心不用药?
谢湛抿唇,细细抚过,云笙忽地动了动身子,嘤咛出声。
他手上动作一僵,大腿紧紧绷着。
云笙紧紧抱着怀里的被褥,双腿蜷缩着的睡姿,像只可怜没有归住的小猫儿,见她未醒,亦没有其他动作,谢湛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把云笙的腿放进被褥里,替她掖好被角后,又定定望她两眼睡颜,旋即转身大步离去。
次日云笙醒来后,她长长伸个懒腰,去净房出来,她怔怔坐在铜镜前,没忍住轻轻抚着脖子上那道细细的疤痕。
阿喜欲言又止,是因她实在不敢多嘴。
没料云笙忽地问道:“你昨夜,一直在耳房里守着?”
阿喜点点头,她以为云笙还想问什么,她却不再言语,只双目瞧着略有些失神,她只好把一肚子话又咽了下去。
谢湛几日就这么半夜摸来给云笙上药,今日他抚上时,不同于之前主人的无意间收缩,而是身子微不可察的轻轻僵住。
一时间他手上动作顿住,内室里静悄悄的,两人就这般僵持着。
谢湛知晓,云笙醒了,亦或是她今夜根本尚未睡着。
云笙也知晓,身后的人是他。
她的身子在排斥他的碰触,谢湛呼吸一滞,唇线绷成条直线。
两人就这般只当不知,直到谢湛沁着满头大汗给云笙上完药,直到云笙身子颤到无法被人忽视后,两人谁都没有开过口。
身后那道灼热的眼神似能将她的身体都穿透,云笙背对着谢湛,脚趾微微蜷缩着,抓着床褥的手心里沁出一层绵密的细汗。
她知道谢湛想叫她服软,想叫她温顺如鸟,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合他心意。
云笙也知道,她在一步步试探谢湛的底线。
那日她逼他替自己解开脚链,谢湛退了一步,亦是在妥协。
几息过后,身后那道极其压迫感的视线收回,云笙又抓紧被褥,她知道谢湛走了。
谢湛仰面,夜色打在他半张侧脸上,一半是明,一半是暗。
就在府上风言风语越发多起来时,白元宝忽地去云笙院里道:“云夫人叫阿喜替您梳妆换衣吧,太子私下送来画舫宴的请柬,侯爷欲带您一道去。”
云笙捏紧手心,神色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