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霄烬+番外(97)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几乎足不出户,躲在狭小的客房里。谢微尘每日出去买最便宜的食物和煎药,其余时间便守着凌雪辞。
凌雪辞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和调息,伤势在老郎中的药力和他自身强悍的根基支撑下,终于开始有了一丝真正好转的迹象。虽然离痊愈依旧遥远,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仿佛随时会碎裂。
谢微尘则利用这难得的平静,尝试运转灵力,修复受损的神魂。凌雪辞那次看似随手的梳理,似乎为他清除了不少障碍,修炼起来顺畅了许多。
期间,谢微尘也曾壮着胆子,去城中的车马行和码头打听过北上去京城的路途和费用。结果让他心头冰凉。无论是乘坐马车还是船只,所需的银两都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
第三天傍晚,谢微尘照例出去买食物。回来时,却发现凌雪辞并未像往常一样卧床休息,而是站在那扇小窗前,透过狭窄的缝隙,望着外面被晚霞染红的天空。
他的侧影依旧消瘦,脊背却挺得笔直,冰蓝色的眸子映着天光,深邃难测。
“怎么了?”谢微尘放下东西,轻声问道。
凌雪辞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我们该走了。”
“走?去哪?”谢微尘一愣,“你的伤还没好……”
“不能再待了。”凌雪辞转过身,目光落在他身上,“州府是水路枢纽,消息汇集之地。我们停留三日,已是极限。”
他走到桌边,手指蘸了杯中冷水,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极快地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那是一枚样式奇特的铜钱标记,旁边还有一道细微的刻痕。
“这是凌家内部用来标示紧急讯息和人员调动的暗记。”凌雪辞的声音低沉而冷澈,“我刚才在窗下对面的墙角看到的。新的刻痕,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谢微尘的脸色瞬间白了:“他们……他们发现我们了?”
“未必具体到人,但必然有所察觉,开始收紧这张网了。”凌雪辞擦去水痕,“必须在封锁形成前,离开州府。”
“可是……我们没有钱……”谢微尘绝望地道出最大的困境。没有钱,他们根本寸步难行。
凌雪辞沉默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伸手,从贴身的内袋里,取出了那枚一直随身携带的、漆黑如墨的碎片。
碎片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光,仿佛能吞噬周围一切光线,只有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星辰般的细微银点,隐约闪烁。
“把它收好。”凌雪辞将碎片递给谢微尘,语气不容置疑,“无论发生什么,保住它。”
谢微尘下意识地接过碎片,入手冰凉刺骨。他茫然地看着凌雪辞,不明白他的意思。
凌雪辞却不再解释,他走到床边,从破旧的床板缝隙中,抠出了一小块藏匿其中的、成色普通的玉佩。那玉佩质地一般,雕工也粗糙,似乎并不值钱。
“在这等我。”凌雪辞将玉佩握在手中,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天黑前回来。”
说完,他不等谢微尘回应,便径直推开房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破旧的走廊尽头。
谢微尘握着那枚冰冷的碎片,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惑。凌雪辞要去做什么?那玉佩是什么?他要去哪里弄钱?
时间在焦虑中缓慢流逝。
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华灯再起,州府的夜生活开始了。小巷里也传来了零星的脚步声和醉汉的呓语。
谢微尘坐立难安,几次走到门边,又强迫自己退回。他紧紧攥着那枚黑色碎片,手心被冰得发麻,却不敢松开。
终于,门外传来了熟悉的、极轻的脚步声。
房门被推开,凌雪辞闪身而入,随手关上门。他的气息略有些不稳,脸色似乎比出去时更白了一分,但眼神依旧冷静。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扔在桌上。
钱袋口松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和几片金叶子!数量足以支撑他们北上京城的盘缠,甚至绰绰有余!
谢微尘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么多钱!你哪来的?”那块破玉佩绝对不值这个价!
凌雪辞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床边坐下,闭目调息,似乎有些疲惫。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有细微的颤抖,被他迅速握拳掩住。
谢微尘忽然注意到,他出去时穿的那件粗布外衣的袖口处,似乎沾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不是他的血。他的伤口并没有裂开。
那血是……别人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入谢微尘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冷。他猛地看向桌上那袋钱,又看向闭目调息的凌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