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铸剑(167)
“只是。”魏莲微微一笑,“我先前看到他时,他可不是哑巴。”
“你确定看到的是他?”仇怀瑾眉头一挑。
“我不确定呀。”魏莲笑道,“我只是在想,倘若你的阿凝不是哑巴,会怎样呢?”
“你个小孩,还替我操起心来?”仇怀瑾冷冷道,他看魏莲也不怕,笑嘻嘻地往房间内走去,躺回到床上,望着天花板。
仇怀瑾走进一间格外大的房间,房间石壁上挂着长长短短的刀。
他取下两柄刀,细细看了看刀刃,又取来一块磨刀石,默默磨起来。
他心里的怒火不自觉地阴燃,倘若阿凝真的能说话,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自己的?他骗了自己多久?
可他分明知道,阿凝的嗓子被铁水灌过,按道理不可能说得出话。难道因为那时的他太小?难道那些手下灌的手法出了差池?事到如今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因为那些办事的手下,都已经死了。
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下冰冷的磨刀声,一下,一下,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磨刀声上,叠了一层脚步声。
脚步声是公冶明故意发出的,他在告诉师父,自己洗好了,也换好了衣服。
“拿着。”仇怀瑾抛出一柄磨好的刀给他,“让我看看你的刀法,到底退步成什么样了!”
公冶明接住刀,就见仇怀瑾飞快地攻过来,他条件反射地后撤。
“怎么,你不敢进攻吗?”仇怀瑾喝道,手里的刀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劈去。
公冶明清楚,自己不该畏缩的,只这一点点畏缩,他就将进攻的主动权交给了师父。而仇怀瑾简直不要太了解他,这孩子就是他一手教大的,他的一招一式,仇怀瑾都无比熟悉,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看到公冶明终于挥出手里的刀,刀抵着自己的刀刃,往自己手腕上来。
嗯,还算没有忘记。仇怀瑾稍稍一侧手臂,就将他手里的刀拨开去,接着顺势递出刀刃。刀刃擦着公冶明的腰身,堪堪而过,将他换上的新衣服划拉出一道口子。
“我不是说过,你要少吃点吗?”仇怀瑾喝道,“你个头长得太快,内力跟不上,身体的控制力还不如从前!”
公冶明定了定神,握紧了手里的刀。他回想着,这半年来,他应该没有荒废多少。自从白朝驹送给他刀后,他都会在夜里练习,难道是缺乏对手的缘故,师父才觉得自己的刀法退步了?
“来,进攻。”仇怀瑾对他喝道。
公冶明看师父面色不好,眉头紧皱,觉得是自己真退步了。他微微后撤半步,摆出架势。这招是师父勒令他练好的杀招,就是直穿对手眉心的那招,他确实许久没用这招了。这半年来,他出招越发地随心所欲,加上学了枪法,他的招越来越杂。
他不知道的是,仇怀瑾就在等这招。
公冶明全神贯注地握紧手上的刀,他得像从前那样,不,得比从前更好的刺出这招来。他先把刀往后一收,接着快步迈上前,连带着刀花,极其迅速地往对方脸上刺去。
当他刚刚迈步上前的时候,仇怀瑾忽地出刀,刺向他的膝盖。
公冶明刀花的方向一转,朝仇怀瑾手腕劈去。照以往的经验,他出这招时,仇怀瑾只是看着,并不会突然袭击。
不过师父说了,要试试自己的刀法,进攻也不奇怪,公冶明这样想着。
仇怀瑾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瞬,这孩子反应还是很快,机敏地避开了自己的这次进攻。这时,他瞥见公冶明刺出的刀微微侧了个角度。
他不敢伤自己,也对,他没那个胆子伤自己,仇怀瑾想着。
只这一瞬间,仇怀瑾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猛地抬手,用刀柄,对着公冶明的出刀的手腕狠狠击去。
公冶明条件反射的张大嘴,他差一点点就喊出声来,但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他忍住了。他感到自己手腕一阵剧痛,仿佛被折断那般,手指又胀又麻,几乎感受不到手里的刀。
接着,他感觉自己的下颚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死死捏住,手指逼着他把嘴撑大。
“张大!”仇怀瑾喝道。他想看看,这孩子的喉咙到底怎么样。
公冶明已经把下巴撑到最大了,他听到师父依旧不肯罢休,又喝道:“再大点!”
他已经尽力了,他嘴里都是愈合的疤,要张大嘴,本就比别人更费劲些。
仇怀瑾借着石壁上的烛光,往他嘴里看,越往里看越是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