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铸剑(168)
要人张大嘴看喉咙,本来就是不现实的事。可仇怀瑾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觉得气愤。他无可奈何地松开手,反手在少年的面颊上扇了一巴掌。
这清脆的一声,扇得公冶明脑子嗡嗡的。难道师父已经发觉,自己欺骗了他?
可是,师父又何尝没有欺骗过我呢?
他忽然觉得一阵屈辱,他或许根本就不该回来,他应该勇敢点,跟着白朝驹一起跑的,就算死在一起也没关系。
他感觉自己很蠢,他单以为自己回来,可以安抚师父。可师父根本就不在乎他,那白朝驹呢?他是不是也很危险?他的视线不自觉地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右手手腕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钻心剜骨地痛。
那是他方才被仇怀瑾用刀柄顶撞的位置,现在,仇怀瑾抬脚狠狠地踩了上去,踩得骨头吱吱作响。
公冶明猛地惨叫出声。
他以为自己会叫出声的。
这猝不及防地一下实在太痛,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也没想到,师父真的要废了自己。
他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掉。偏偏这时,他哭得厉害会失声的毛病救了他一命,他偏偏没能叫喊出声来。
仇怀瑾漠然注视着公冶明,见他脸部肌肉狰狞,喉结剧烈地抽动,明显是在大喊,可只有一点嘶嘶的风声。
无声的惨叫后,他微微张着嘴,嘴唇颤抖,脸上全是泪痕。那往日里黑漆的,空无一物的眼底,罕见地露出几分绝望。
“真是个废物。”仇怀瑾冷冷道。
他满意地松开了踩在少年手腕上的脚。
他现在放心了,这孩子,依旧是个哑巴,不可能会说话。
第80章 傩面十二相9 这破剑法跟谁学的……
咸宁县外, 两人扛着包裹,一前一后走着。前面那是个中年男子,留着颇为讲究的小胡子, 昂首阔步地走着。后面是个少年,背着一柄横刀,和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 走得小心翼翼。
白朝驹见他们去的还是骊山的方向, 和去雷神殿走的同一条路,心里浮起几分不安。
“小兄弟,你就放宽心地走好了。”鸡兄宽慰他道,“这路我走了好几回了, 根本没人来。”
话音刚落, 白朝驹就听到一阵风声。
这山上本就有风,此时临近十月,天气渐寒,秋风萧瑟,山上的树叶纷纷变黄,铺满山径。人走过,哪怕脚步再轻, 也会带起一阵微风, 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白朝驹觉得方才那阵风声不对,他说不出为什么, 就是直觉。
他微微侧身往后看,见到一点金属的反光,急忙往后退去。一道亮眼的银光擦着他鼻尖掠过,刮起的罡风擦得他面颊生疼。
他站定,看清站在前面的是名女子。她的眼眸微微眯起, 手持着一根银色的九节鞭,鞭子上还有一条红色细绳,缠绕在九节银棍之间。
“狮姑娘?”白朝驹认出了她,是十二相之一的“狮”面具。她称自己是“舞蛇女”,白朝驹这下明白了,蛇是比方,她舞的是鞭子。
白朝驹不明白她为何偷袭自己,笑容满面地说道:“狮姑娘,我们一定有什么误会吧?”
狮姑娘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抬起手里的九节鞭,那鞭子飞舞起来,宛若一条银色的长蛇,往他脸上狠狠抽去。
“小心,她鞭子上有火!”鸡兄惊叫道。
白朝驹看到了,那段缠绕在银鞭上的红绳燃烧起来,整根鞭子就像飞舞的火蛇。他慌忙躲避着,但鞭子不仅长,而且灵活多变。火焰剐蹭了下他的袖子,顷刻间将他的衣袖烧出一道狭长的口子。
鸡兄吓得浑身冷汗直冒,他看到狮姑娘只顾往白朝驹身上打去,根本不管自己。他心想,大抵是她也发现了,自己知道魏伯长的位置,所以刻意留自己一命。
他想逃跑的,这俩人打得激烈,正是他逃跑的好机会。可他双腿被吓得发软,根本站不住,他勉强地往前迈出一步,就见鞭子上的火焰扑到自己眼前。
鸡兄被吓定在原地,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下一刻就要瞎了。炽热的火焰灼烧着他的面颊,几乎把他的眉毛点着。
可他没有等到火辣辣地疼,他惊讶地看着火鞭子,定在了自己面前。
他往侧边看去,是一柄雪亮的长剑。少年手持着长剑,勾住了狮姑娘甩出的鞭子,他眉头紧皱,双目中倒印着烈火。
白朝驹本不打算用长剑迎战。一是他师父说过,习武是为了助人助己,不可用武器伤人,所以只让他学拳法;二是他对自己剑法信心不大,他本来还是挺有信心的,毕竟自打学了善水七式后,他有空就练,早就练得滚瓜烂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