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那么有主意,肯定心里藏着坏呢……”
钱氏牵着小十姑娘从游廊路过,听到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
“嚼舌根的奴才,每人掌嘴五十!”
小十姑娘从未听过母亲发那么大的脾性,看到母亲气得脸色通红,双手叉腰的样子,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吓得不敢出声。
几个婆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三夫人饶命啊,老奴都是听别人说的,一时糊涂多了几句嘴,往后再也不敢了……”
钱氏冷笑,“听别人说的?没有凭据就敢胡乱编排主子,没规矩的东西,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往后这薛府还不由得你们兴风作浪?!”
说罢,她示意身旁的丫鬟动手。
丫鬟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几个婆子的脸就是一阵抽打。
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和婆子的哭喊声,在秋雨衬托下,格外嘈杂。
寿安院里,崔老太太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的佛珠捻得飞快……
薛月盈立在她面前,攥着帕子冷笑。
“早说她是丧门星,偏祖母当个宝供着。如今可好,连累薛家百年清誉,还要被扣上逆党的名声……”
薛月满憋了许久的嫉妒与愤懑,也终于有机会爆发出来。
“祖母,四姐姐说得对。六姐姐若当真勾结西兹,咱们阖府都要受牵连!我们不如早些与她划清界限,免得坏了名声……”
薛月娥对薛月盈与魏王的事耿耿于怀,闻声倒是阴阳怪气地呛了一句。
“四姐姐做下那等丑事,也没连累薛家百年清誉呢……”
“那如何能一样?”薛月盈冷笑一声,柳眉倒竖,“毒杀萧贵妃,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住口!”薛月楼牵着铭哥儿进来。
“六妹妹在牢里生死未卜,你们却在这儿落井下石,可真是嫡亲的姐妹!一个个的,良心被狗吃了么?”
“二姐姐倒是装起菩萨来了。”薛月盈漫不经心地笑,“惺惺作态给谁看呢?有本事去金銮殿上,给六妹妹求情去啊?”
薛月楼气得眼中喷火:“你自己干的丑事还不够多吗?无媒苟合,私通魏王、私养野种,哪一样不是毁坏门楣的勾当?”
薛月盈冷冷一哼,故意扭着腰肢凑近,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轻佻神态。
“二姐姐这么着急跳脚,是怕六妹妹倒了,你就没有靠山了吧?”
自从被顾介当众羞辱,丑事闹得满城风雨,薛月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撕碎了往日的温婉皮囊,不再顾及半分世家姑娘的体面。
争吵叫骂声里,寿安堂内乌烟瘴气,如同市井泼妇。
“都给老身闭嘴!”
崔老太太的拐杖突然重重杵地。
“你们一个个的,是想逼死老身吗?”
薛月楼连忙上前,搀扶老夫人坐下。
钱氏这才捧着点心匣子进来,强忍怒气笑讽。
“可真是好一番热闹,要让外人听见,以为咱们薛家的姑娘都是那市井泼皮窝里长出来的,专会骨肉相残呢……”
“三婶,话可不能这么说。”薛月盈仰起头,眼神中满是嘲讽。
“当初我被顾五郎打得头破血流,在婆家受尽冷眼,你们谁管过我?又有谁替我说过半句好话?”
“够了!”崔老太太痛心疾首,怒目瞪住她。
“还不知收敛,你就滚回靖远侯府去,不要在娘家丢人现眼!”
第220章 牺牲品
崔老太太发火,满室噤声。
薛月盈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消停下来。
“你们三婶这话原是不错的。”
老太太抚着佛珠叹了口气。
这两天为薛绥的事情,折腾得吃不下、睡不着,她鬓角白发又添了许多。
“一家人,就要同气连枝,守望相助。纵是有什么不如意处,也该关起门来慢慢商量。好歹也是钟鸣鼎食之家,一个个闹成乌眼鸡似的,传出去也不怕旁人笑话……”
说着,她颤抖着手按在膝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黄布裹着的檀香佛牌。
“这是老身出嫁前在相国寺求得的护身符,方丈开过光的,很是灵验……”
稍顿,又巡视一般望向神色各异的众女眷。
最后将视线落在钱氏的身上。
“老三家的,你去寻老大,就说是我这把老骨头求他,赶紧想个法子——便是王法严苛,也该容骨肉至亲见上一面。他要是不允,你便替我磕个头,求他行个方便……”
钱氏闻声,脸色终是好看了些,忙不迭应下:“儿媳记下了,定当办妥。”
老太太点点头,摩挲着佛牌上斑驳的梵文,浑浊的眼里便泛起了泪光。
“你见到六丫头,把这个交给她,就说祖母日日盼着她平安归来。让她好生保重,定要逢凶化吉,熬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