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款渣攻,爆改计划(158)
直到此时,顾文匪紧绷的心弦才略微一松。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利落地翻身下马,脚踩实地,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回身,朝着马背上那抹刺目的猩红伸出了手。
“下马。”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聚焦到了那个被太子殿下亲自携在马上、此刻又被如此“特殊”对待的人身上。
朝权裹在宽大的玄色披风里,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过分的脸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狐狸眼。
“多谢殿下。”
他沉默地将自己冰凉的手放入顾文匪温热宽大的掌心,借着对方的力道,轻盈而稳当地落在地上。
或许朝权骨子里面真的是洗不去的奴性,他此时此刻居然觉得,能被太子殿下这样破格优待,就好像回到了他们当年浓情蜜意的时候。
高位者的垂怜,当真是伴随着权势和旁人的艳羡,又如何叫朝权不动心呢?
尽管膝盖的伤处因这番动作传来阵阵刺痛,他脸上却未显露分毫,只是微微垂着眼睑,姿态恭顺地立于顾文匪身侧半步之后,仿佛一道沉默而艳丽的影子。
昨夜一遭之后,顾文匪倒是对朝权很客气了。
若是之前,只怕是顾文匪要把朝权当做人凳来踩,哪里能有如今亲扶下马的待遇。
顾文匪没有多看朝权一眼,他松开手,目光再次扫过仍跪在地上的陈新德等人,道:
“众卿平身。陈帅,随孤入帐议事。”
“是!殿下请!”
陈新德立刻起身,侧身引路。
顾文匪当先而行,步履沉稳,径直走向那座象征着中都军最高权力的帅帐。
朝权亦步亦趋,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那身猩红官袍在灰暗的军营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吸引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探究、鄙夷、乃至忌惮的目光。
步入宽敞却气氛凝重的帅帐,一股混合着皮革、金属、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帐内早已接到消息,此刻更是济济一堂,站满了中都军的高级将领,粗略看去,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参见太子殿下!”
顾文匪目不斜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径直走向那张位于帐内最深处、铺着虎皮的主帅之位,毫不犹豫地拂袖坐下。
“各位不必多礼。”
这个动作,已然宣告了他的身份和不容置疑的主导权。
朝权则安静地侍立在他的座椅侧后方。
他微微抬起眼睑,那双狐狸眼看似低垂,实则锐利而迅速地扫过帐内每一张面孔。
这里有他熟悉的面孔——曾经在京城有过数面之缘,或是在东厂卷宗里留下过记录的;但更多的,是陌生的、带着风霜与军旅煞气的脸庞。
他默默地将这些面孔、他们站立的位置、彼此之间细微的眼神交流,都刻入脑中。
顾文匪同样在快速审视着帐内诸将。他虽为太子,但对这远离权力中心的中都军,了解也并非全然透彻。
他能认出的,也不过是其中一部分高级将领,更多的则是面孔陌生,其立场、背景,皆是未知。
帐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等待着这位刚刚经历刺杀、突然驾临的太子殿下,会说出怎样的第一句话。
顾文匪没有让他们久等。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按在冰冷的虎皮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力和不容反驳的威势,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军情紧急,废话孤便不多说了。”
“二皇子顾文耀,倒行逆施,举兵谋逆,围困京师,胁迫天子。父皇密旨在此,命孤持虎符,统帅中都军十万,即刻入京勤王,拨乱反正!”
他顿了顿,不给众人消化和质疑的时间,直接下达了最终命令:
“传令——全军即刻整装,检查兵甲,备足粮草!”
“一个时辰之后,拔营出发,兵发京城!”
“违令者,以军法论处,斩!”
最后那个“斩”字,顾文匪咬得极重,带着凛冽的杀意和天家威严,当真是有天子之势,当真是有帝王之气。
随后,整个中都军大营瞬间炸开了锅。
号角连营,战鼓雷动,士兵们如蚁群般奔走忙碌,检查兵甲、装运粮草、整顿马匹,空气中弥漫着钢铁的冰冷与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息。
不多时,营门外传来一阵喧嚣。
赵副将率领的轻骑部队凯旋而归,不仅成功救回了浑身浴血却依旧战意昂扬的闻定州及其麾下家丁,更押解回了数十名在伏击中俘虏的叛军。
闻定州虽身上挂了彩,眼神却亮得惊人,大步走入帅帐向顾文匪复命后,便被催促着下去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