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提起那人?
柳儿:“总觉得此人虽然言行相助过夫人,但实在深不可测,颇有虎狼之势。”
她不好意思说那人看夫人的眼神,也实在不太检点,长得也非常张扬。
言似卿原本没想这茬,但她是知道的。
那蒋公子长相确实过于招人,是真正符合她记忆里被朝堂中见过世面的言家长辈以及小舅舅提起的“浊世明玉嵌名剑”的臆想。
不是公子,是握有宝玉名剑能杀人无罪的权贵。
一看,她就觉得对方是这类人。
而且来者不善。
嘴上她却不这么说,“此事源头应当与他无关,毕竟船体失窃必然是早两个月前就开始布局,对于他那样的人,应当不必要花费如此时间跟心力来对付我们这样的商贾,属实牛刀小用。”
沈家其他人至今还怀念曾经的官身,她却不。
她认为自己跟沈家如今的商贾之阶,完全配不上对方如此用心。
对方就是为别的事前来的,恰逢其会而已。
不过言似卿倒是想起来下属刚来汇报——提及对方突然改订了云柏客栈。
那客栈,不好不坏,配不上对方的气派。
但距离沈宅最近,而且也是自己投钱的产业。
过一条街的后巷就到了。
她又想:对方确实是为了别的事来的,但也算是奔着她来的。
言似卿的嘴唇微抿,有了红润嫣色,红得似血,眼里一片静寂。
……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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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交代出的地名大多在雁城境内,也提出这两个月沈铜青跟他常用的小厮心腹并未长期外出过,这点她很清楚。”
早前张氏怀疑的也就是沈铜青外出不归还没个说法的次数太多了,跟早前混不吝混迹花丛的样子太像,自打身体抱恙后,已经消停很久,张氏怀疑他如今故态复萌,这才不满调查。
那这么一来,就说明藏船之地定然在雁城地界的临海边界。
说起来范围很窄,实则以浸淫本地多年的商贾来说,各地门路如数家珍,众人已经在诸护卫迅疾请人来的路上告知,他们也在路上想好了,言似卿一说,他们就各抒己见,很快罗列出了至少二十个地名,其中一部分在雁城沿河偏远的海域,多为泥沼或者荒林无路之地,要么就是接壤其他诸城的海岸山峦,人迹罕至。
其中最大的管事许稠将记下来的名单呈递上来,从小内厅喝完茶出来的言似卿看了一眼:“葫芦小谷,螺礁,张氏石子林,阳公村,贤者坡,林公故里.....”
几乎是把符合条件且外地人想都没想到的地方都扯进来了。
也算是详尽,也是本城人的丫鬟柳儿在心里默默对上地名,再看这些大管事,眉眼松动了几分。
许稠垂首佐作揖,“夫人,都在这里了,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补的吗?”
言似卿已经看过了,放下纸张,手指摁住,指甲盖丰润干净,微粉黛,声音也清冽非常。
“再添一个红爪子林。”
许稠惊讶,忍不住怀疑:“此地干涸,暗礁淤泥众多,连陆路都不好走,因为里面蚊虫许多,路窄且莽草密布,牛马不愿踏极,本地人都少有往那去的,不论船体藏靠还是转移货物都不适宜。”
“我倒觉得歹人若是得手,会不会将船驶往别地,再将一些香料往回运到沈铜青这些参与者手里分赃?”
“总觉得这些地方虽有勘察必要,但真说符合歹人所为,也有些牵强,对方完全没必要把昂贵的香料跟大型船体往雁城这边藏,万一被人发现呢?”
沈铜青夫妻那边暴露出的线索给了他们推敲的逻辑,但仔细一想,又不太符合歹人的功利用心。
劫船不就是为了财富,何必如此?
其他大管事安静,并不多言,不过柳儿又多看了许稠两眼,这位大管事威严最重,能力也最强,也是极少数敢跟夫人争论的存在,有时候都显得在敌对夫人。
言似卿并不急切,温和道来:“以往这地方而且这半年来下雨多,水涨潮,小船是能过水路往来各地江河的,我们沈氏是大船商运,接触的主顾也多是大财主,海运大船不在话下,但别小看各地小本买卖的小船水运,钻营小路,不在话下。”
许稠没有反驳,但又重复提了后面的猜疑,在加剧对言似卿推断的不满似的,其他管事不得不掺和进来,有些怕许稠得罪东家,有些觉得许稠太执拗,毕竟现在是在调查,不管有没有确切证据,总得缜密周全一些,都查一遍也没什么,总好过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暗算了。
正吵闹时,言似卿抬手打断他们,说:“我只是通知,并非要尔等审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