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的一年四季(314)
说话间,第一笼艾草糕已经上锅。
蒸汽袅袅升起,将厨房熏得暖融融的,艾草与豆沙的香气混在一起,勾得人馋虫都出来了。
谢临洲放下手中的糕点,起身走到灶台边:“还要等多久才能好?”
阿朝看了眼水汽:“再蒸一刻钟就差不多了,心急吃不了热艾草糕。”
谢临洲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是心急,是想着早些让你尝尝自己的手艺。”
刘婶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满是笑意,这府里自从有了少君,少爷脸上的笑容多了,连庖屋的气氛都比从前热闹了,倒真像个有家的样子了。
又过了一刻钟,阿朝掀开蒸笼盖,一股热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蒸笼里的艾草糕个个饱满,青绿色的糕体透着莹润的光泽,红豆印在顶上格外显眼。
阿朝用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热气,先递到刘婶子嘴边:“刘婶子您先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刘婶子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口感里满是艾草的清香,忍不住赞道:“好吃,比我吃过的任何一家都好吃!”
阿朝又夹了一个递给谢临洲,看着他小口咬下,眼底满是期待:“怎么样?”
谢临洲咽下口中的糕,点头道:“比生面团还好吃,往后每年都要吃你做的艾草糕。”
阿朝笑着点头,自己也尝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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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两人带着龙井和艾草糕,坐马车去了苏府。
苏文彦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他们来,笑着迎上前:“可算来了,夫君刚去后院挖了新鲜的春笋,正等着你们呢。
进了苏府,院子里的牡丹开得正盛,火红的花瓣在阳光下格外夺目,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路上,像铺了层胭脂。
苏恒鑫从后院走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挖的春笋,沾着新鲜的泥土,透着春日的鲜气。
他笑着对谢临洲道:“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去剥笋,中午尝尝我的手艺,我跟厨娘新学了道油焖春笋,保准你们爱吃。”
四人便去了后院,后院的石桌上早已摆好了竹篮和小板凳。
阿朝与苏文彦坐在石凳上剥笋,指尖捏着笋壳轻轻一撕,嫩白的笋肉便露了出来;谢临洲与苏恒鑫则在一旁的小亭子里坐着,手里捧着热茶,说起国子监与吏部的趣事。
“前几日吏部来了个新官员,竟把籍贯写成了藉贯,还在公文中堂而皇之地递了上来,尚书大人看了都笑出声,罚他抄了十遍《吏部公文格式》,闹了不少笑话。”苏恒鑫捧着茶盏,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临洲也跟着笑起来,指尖摩挲着杯沿,说起国子监的趣事:“我教的那个新学子,为了背《诗经》,竟把诗句写在扇子上,上课扇扇子时被我抓了个正着。本想罚他,谁知他说‘扇风时看两句,记起来更快’,倒让我没了脾气。后来我索性让他把难记的诗句写在小笺上,揣在怀里随时看,这几日背书倒是快了不少。”
苏文彦剥笋的手顿了顿,转头对阿朝笑道:“你们清明去祭祖,倒比我们热闹些。我们清明只去了城郊祖坟,祭拜完便回了家,没你们这般折腾。”
阿朝手上的动作没停,闻言点头:“今年确实忙些,先是陪夫子去祭拜他祖父母,山路不好走,找了半天才找着墓碑,又一起除了草、摆了祭品。”
他想起那日的情景,眼底添了几分暖意,“回到家里,夫子说祖父母墓前有棵参天大树,去年还在,今年不知怎的没了,好在最后凭着半截石碑找着了,没误了时辰。”
“可不是嘛,”谢临洲从亭子里插话进来,目光落在阿朝身上,带着笑意,“还是阿朝眼尖,隔着半人高的草瞧见了石碑,不然咱们还得在山坳里绕圈子。”
苏文彦听得好奇,追问道:“那你们祭拜时,有没有带些特别的祭品?我阿爹每年都会给我祖母带她最爱的桂花糕,说老祖宗吃惯了,换别的不乐意。”
“带了的,”阿朝笑着回答,“我给夫子祖父带了他生前爱用的旧折扇,特意擦干净了扇面的墨竹;给祖母带了我绣的兰草纹手帕,她从前就喜欢这些绣活。夫子还打开了我酿的桃花酒,给两位老人各倒了一杯,说让他们尝尝新酒的滋味。”
苏恒鑫闻言,对谢临洲道:“还是你们心细,我每年去祭祖,都是让管家备好现成的祭品,倒没这么多讲究。”
谢临洲摇头笑道:“也不是讲究,只是想着老人生前的喜好,多尽些心意罢了。对了,阿朝还为他爹娘立了衣冠冢,就在临洲祖父母墓附近的山脚下,有山有水,安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