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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朝的一年四季(32)

作者:连枝理 阅读记录

王家老三不晓得干嘛,躲在树荫底下乘凉。老大则是勤勤恳恳的翻地。

“阿朝,你怎么来了?”王老太太直起腰,用围裙擦了擦额角的汗。

她今日一大早来地里干活,想喊上阿朝一起来,免得他在家中被王郑氏磋磨。谁知人早早的就被使唤去城里买东西。

“家里的活计干的差不多,我便来地里帮忙。”阿朝把农具筐放在田埂上,径直拿起王老爷子身边的小铲子:“我先把那畦茄子苗栽上,这时候栽下去正好赶雨季。”

他蹲下身,手指在松软的土里扒出小坑,间距分得匀匀的。

来王家的第二年,家中栽种白菜时,王老太太就教过他,株距太近苗长不开,太远又浪费地力。每栽一株,他都要用指腹把根部的土按实,再浇上瓢从井里挑来的凉水,水珠渗进土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日头渐渐爬到头顶,晒得地面发烫,阿朝的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黏糊糊的。他偶尔直起身子捶捶腰,目光扫过刚栽好的一片嫩绿,心里踏实的很。

王大娘端来绿豆汤,他接过粗瓷碗一饮而尽,甜凉的汤水滑过喉咙,驱散了不少燥热。

“今年雨水足,这些苗长起来,冬天就能有菜吃了。”王老爷子看着菜园,语气里满是期待。

王家老大点点头,喝了水,又埋头干活。

阿朝点点头,又拿起铲子走向另一畦地。虽然胳膊还在酸痛,额头上的汗珠也不停地往下掉,但他知道,只有自己多干些活,才能继续住在王家。

他安慰自己,等嫁出去就好了。

五月底的田野里,除了风吹过庄稼的声音,还有阿朝弯腰劳作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真切。

快到晌午,王老太太几人在地里收拾收尾,让阿朝先回去。

阿朝累得有气无力,走路都在晃荡,双手双脚跟面条似的软条条。

路上遇到同巷子的叶嫂子,叶嫂子看到他辛苦的样子,忍不住问:“阿朝,你这是刚从地里回来啊,王家汉子呢?怎么让你一个哥儿干这么重的活。这日头晒,晒伤晒黑了往后不好找汉子的啊。”

大周朝不成文的规定,未出嫁前的哥儿、姐儿只有在农忙的时候需要下地干活,其余时候都是要留在家中干家务活,或者做些轻省的活计,万万不是下地扛锄头做事。

当然出嫁的哥儿和姐儿以及家中汉子稀少的人家另说。

阿朝勉强笑了笑,没回答嫂子的问话,反而道:“我年轻,多干点没事。”

望着阿朝远去的背影,叶嫂子暗骂:“这是造孽啊。”住在他们巷子里头的人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没穷到大热天还不是农忙的时候让未出嫁的哥儿、姐儿下地干活。

回到家中,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沾满了灰尘和汗水,看起来极其狼狈。

庖屋内,锅里的米饭和土豆已经煮好了,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王陈氏把炒好的青菜盛出来,然后把饭菜端到堂屋里。

王郑氏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王绣绣也从城里回来,坐在一旁等着吃饭。

“弟媳,绣绣,饭做好了,等爹娘他们回来就可以吃饭了。”王陈氏轻声说道。

王郑氏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皱了皱眉头,不满地说:“就这么点饭菜?青菜都黄了,怎么吃啊?大嫂,我昨日做膳食都有肉,你今日莫不是把菜钱贪了?”

王陈氏连忙解释:“家里的菜就剩这些了,我已经尽量做得好吃。”

见着阿朝回来,王郑氏也继续说下去。

王绣绣闻到阿朝身上的汗臭味,捂着鼻子嫌弃,“娘,阿朝一个哥儿身上臭邦邦,快喊他洗澡去,免得待会吃饭臭到我。”

不等王郑氏出声,阿朝自己就说去洗澡,免得熏到绣绣表姐。他还想着要用什么借口才能洗澡,没想到瞌睡送来枕头。

等洗完澡出来,桌上的饭菜已经被动的七七八八,他心里一阵委屈,忙活了一上午,累得腰酸背痛,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阿朝心中叹了口气,不敢有丝毫抱怨,默默地收拾好碗筷,把剩下还看的上眼的饭菜倒进自己的碗里,坐在庖屋的角落里,慢慢吃了起来。

饭菜已经凉了,而且味道确实不怎么好,但他还是吃得很香,因为他知晓,要是不吃饱一些,下午没力气干活。

吃完饭后,阿朝又开始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把庖屋、堂屋里的一切都打理好。

下午他没得空闲,午后的日头悬在外城的上空,少了南方梅雨的黏腻,风里带着干爽的热意,刮过晒谷场边的参天大树,叶子沙沙响着。

晒谷场的竹席边缘还沾着前几日晒麦留下的细碎麦芒,踩上去有些发涩。王家连续晒了好几天的粮,今日早上晒的粮食晒的差不多被装袋放到了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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